石义仁已经习惯了“白大胯”对自己的百依百顺和逢迎，但是桂桂不同，她常以正室之妻的身份劝导石义仁做事留一线，不要死心塌地地跟随日本人，还劝他有机会还是回县里去。

妻子的苦口婆心，被他认为是没事找事。

两口子几乎一起床就会为各种小事儿拌嘴吵架。

野田安排今天军警宪特分四块，由城郊开始外往里搜，再把安平城翻一遍儿。

越是找不到郑敏言等人的行踪，他心里越觉得不安。

这证明安平城有自己发现不了的所在。

保安团是从城南开始行动。

副官开车陪石义仁赶到时，团副带人已经把辖区搜索了大半。

他原本还坐在车上和副官闲扯，有人报告说小野的车往这个方向开来了。

他不想见小野，也不想让小野看见自己这么闲，就驱车拐进了一条街。

石义仁领着副官装模作样的站在一个店铺前指手画脚，几个正在挨户搜查的士兵立刻围过来。

就这样，石义仁他们走到了“阿玉糕点”的铺位前。

从街口开始喧闹，王树就跑出来看热闹。

“团座，据说这家糕点味道不错，您弄点回去让夫人和小少爷尝尝？”管片儿的伪警察讨好地说。

石义仁看一眼招牌：“阿玉，江浙人吗？”

包着头巾的女人还在认真摆放盘子里的糕点，既不搭话，也不抬头。

这个头儿，这侧影儿，怎么觉得眼熟呢？

“问你话呢？哑巴了？”石义仁用脚踢了一下柜子。

女人抬起了头，眼神呆滞，眼圈乌青，右边脸的皮肤好像被烫伤过，邹巴巴地揪在一起。

似乎觉察到对面的几个男人都在看自己的伤脸，她忙低下头，把头巾往下扯，用难听的、如同从干涸井底发出的声音说：“南京人。”

南京，那个苦难深重的城市，任是这些汉奸走狗们听说这个被毁掉面容和大脑的女人来自那里，也不想多驻足片刻。

片儿警继续画蛇添足地说：“这个女人脑子有点毛病，听说是被炸弹震坏脑子了，卖东西不是多收钱就是少收钱。”

听到门口的说话声，一个五官清秀的小伙子从里间出来，一脸小商人的低声下气：“老总，她是我姐，别吓着各位。”

小伙子拍拍女人的胳膊，示意她到后面去。

“各位老总常常我家的糕点，喜欢吃了以后常来赏饭吃就行。”边说，边麻利地打包点心。

石义仁等每人两包，伪警察每人一包，个个喜笑颜开地。

石义仁装腔作势地板起脸：“你以为，这点破点心我们就不搜了？进去，搜！”

几个伪警察点头哈腰地走进店内，这个前店后宅的院子，被他们翻腾了一遍。

“团座，没发现问题。”

石义仁这才背着手离开，副官赶紧把点心放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