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们看清了荒坂的本质,我们用他们教我的本领杀死了他们,并成功逃了出去……但最后只有我一个活了下来……”
露西咬牙切齿,放在桌面上的拳头青筋暴露,微微颤抖。
“所以啊,我一直对黑客服和公司抱有深邃的怨念。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即使我会死,我也要让荒坂的杂碎陪葬……”
关于更多的细节,露西并没有对影割讲——比如她带着一种复仇的宿命感而活,比如她在梦中会被同伴死亡的场景所惊醒……
她选择在心中将秘密埋了起来,她不想让别人觉得她脆弱。
不知几时,露西发觉影割的手掌罩在了自己的拳头上。
影割就坐在那,什么都没说,又像什么都说了。
厚重的安全感在手掌间传递。她的内心逐渐平静,脑海中惹人不快的画面,也在这种暖意的包裹之下,迅速烟消云散。
“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露西。”影割缓缓开口,“听听我的故事。”
“我从小被一位很有钱的军火商收养,五岁的时候就被送进了自由州最神秘的刺客组织接受训练。自由州政府企图将我们训练成行走的杀人机器,那是一段天昏地暗的日子,我们必须掌握全世界所有的格斗技巧,必须熟练使用所有的枪械类型,物理规则和化学原理也必须铭记于心。”
露西愣愣地直视影割,听得出神。
“五岁的时候,每位学员将获得一只属于自己的宠物小狗,我们要将其抚养长大,然后在十二岁那年,亲手杀掉它。”
露西的瞳孔发生了地震,她对于影割的描述难以理解,同时感到心如刀绞。
影割只是用很轻松的语气讲述着,似乎这些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在他的心中泛不起波澜:
“在你这个年纪,我们已经被投入新美利坚的后方,负责刺杀关键人物——后来收养我的那个军火商背叛了自由州,投向了新美利坚,我不得不又亲手杀死了养父。”
“我的世界,一度只剩下了温斯顿。”
影割轻谑地笑了笑,那段时间的经历,已经成为了他人生的财富。
“再后来,战争结束了,以两败俱伤收尾。自由州的战争机器停止了运转,失去了资本注入的机构设施被迫解散。我们聚是一团火,散是满天星。”
“就当我以为自己终于能远离战火纷争的生活时,我发现战争已经将我变成了一个怪物,一个不杀人就没法活下去的怪物。”
“有时候,人真的没法决定自己怎么活下去。在偌大的公司体制下,个人的力量太孱弱了,什么也改变不了。”
影割取下了头套。
黑色头套下,是一副棱角分明的坚毅面孔。褐色的三七分卷发,面容阴柔,一道显眼的疤痕从鼻梁一直蔓延到了嘴角,占据了整张脸三分之一的面积。
露西略感吃惊,影割的长相比她想象中年轻了很多。
他平静地回望露西,琥珀色的眸子中有什么东西在颤动。
那是一种经历了世间最深邃的黑暗,又登上过最高的峰顶,与太阳离的最近的人身上,才能看到的东西。
“往好的方面想,至少我们还活着,结局未定。”影割将一些从风先生那学来的话术活学活用,“而不是一盒小小的,只能供人瞻仰的一把骨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