颐园的花园很大一直延伸到河边,在河岸上有几栋三层阁楼就是今天的主会场,远远看去倒是很有气势,河边人很多,大多穿着文人服饰看来都是些士子,但也有不少带着面巾的女子。自从朱熹完成对女性自由的锁死之后,社会对于贞洁的重视几乎是越来越严重的,到了清朝已经达到了高峰甚至已经到了变态的程度,好在明朝虽然也比较严重但还是有例外的,比如一些节日和重要活动女性可以出门但大多都要带面巾,而刚才那俩俏家丁估计是某个大户人家的小姐想不受束缚的到处乱跑,否则都要带着面巾由家人陪同一起游玩,基本上是闲人勿进的。
陆成倒也不在乎,他来首先是要给足宋主簿面子,第二个就是好奇这种文会是什么样的,最后就是来看看明朝文人都是什么水平,他对于《儒林外史》中范进那句“苏轼既文章不好,查不着也罢了,”着实给惊到了,打死也不信明朝的进士连苏轼都没听说过,所以连带着对吴敬梓老先生也不恭敬起来认为老先生胡说,只要智商没问题一个进士怎么会不知道苏轼?虽然他也知道八股文害人不浅培养出了一大批低能儿,但像范进这么夸张的还是难以接受,所以他的目光大多在文人身上转悠,反正所有的美女都带着面巾没啥可看的,丫鬟们倒挺漂亮可穿的太严实看不到身材,甚为遗憾。
杨家还是很有品味的,花园并非到处都是花草而是有着后世园林的审美,尤其是有明显的苏州园林的格局和品位,不用问就知道这绝对是从南方请来的高手设计建造的,里面虽然广阔,但各处都用花草树木和假山隔开,并且设计的几步一景各有不同,现在已经是秋天,气候宜人,花草的气息被露水蒸润后散发出一种特别的味道,阳光因为没有云朵的遮挡以至照在假山上形成的阴影更加浓重,这些光影效果给陆成带来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又回到前世带着父母去苏州游玩,那天的景色与阳光像今日一样,但又恍如隔世。一种悲伤的情绪涌上心头,他来的时间并不多,但前世的一切正在迅速远去,他开始逐渐适应这里的一切,只是很多东西已经刻在他的灵魂深处难以自拔。这就使他经常会处于一种梦境与现实不断交错的精神状态,但他知道,当梦境不断退去的时候,他就变成一个真正的大明人了!
“兄台,兄台,”陆成回过了神,转身一看,原来是刚才的尿急兄,他连忙回礼,对方身材和他差不多,穿着一身文士衣服,料子挺好,看起来家境不错,他没有戴四方巾而是像他一样把头发挽了个发髻,虽然是北方人但长得眉清目秀,正脸上带着笑容说道:“方才实在是惶恐,惊扰到兄台了,抱歉抱歉,”陆成赶紧拉住他:“兄台说的哪里话来,人有三急,是陆某有心事没有看路,说起来也是有不对之处的,”对方看来愿意和他结交一番:“在下姓杨,杨南溪,今年一十六岁,敢问兄台……”
“在下姓陆,陆成,今年可巧也是一十六岁,在下正月生辰,想来应该比兄台大吧?”
“在下夏月生人,果然比陆兄小,”
双方又拱了拱手算是认识了,一边闲聊着一边信步向江边走去,交谈中知道杨南溪也已经过了小试,而且也要在明年考院试,他家是书香门第还比较有钱,他其实没有什么压力所以整天游山玩水,他生就了个好热闹的性格,天生爱玩,啥都不如玩重要,而且越是新奇的东西越喜欢玩,陆成估计这货在后世肯定是个网瘾少年,没跑。他俩慢慢踱着往前走,却不知身后却悄悄跟了两个尾巴,那俩俏家丁正鬼鬼祟祟的躲在后面。
“小姐,我们干嘛要跟着他?”
“不干嘛,再说干嘛不能跟着他?”
“不干嘛。”
丫鬟有些心烦意乱,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点讨厌陆成,或许是因为自己刚才趴他身上了,自己的胸部发育的很丰满他当时肯定觉察到了,小姐说的没错,他果然是个登徒子!
陆成哪知道自己一直在遭受不白之冤,和杨南溪一路聊着天溜溜达达到了河边,这里人很多,一些士子坐在岸边的石头上高谈阔论,眼神不自禁的往女子那边瞟,远处亭子上女子们集在一起,她们相互之间大多认识,平时没机会聚在一起因而此刻借机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有些还向士子们那边看几眼,陆成看的津津有味,果然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古往今来莫不如是。
河里面停着四艘画舫,这是属于河内最顶尖四座青楼头牌们的,其中最有名的是菡春楼明月姑娘的,据说明月姑娘年龄将及二八,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难得的是很有诗才,而且琴艺师从大家肃庵先生丁钲,据说已经登堂入室成就非凡,陆成并不知晓,他对于明朝的音乐认知仅限于朱载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