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p>

一声轻响，小川推门走进了破庙，先是在那供桌之上看了一眼，随即神色一怔，却发现之前那男子早已不见了踪影。</p>

“走了？”</p>

口中自言自语，摇了摇头，便将身后的女孩迎了进来。</p>

“谁？”</p>

瑶瑶问了一声。在这破庙堂中扫视了一眼，只见门墙破损，杂物遍地，那供奉的道祖老君圣像，已是沾满了泥尘，蛛网遍布。</p>

面上浮起一些不喜。</p>

“之前一个男子，就是他让我去老槐树下的。”</p>

小川随意应了一声，对于瑶瑶颇有恶色的目光并未留意。这座破庙他住了几年，一直都是这般，倒不是不想打扫，只是自己身虚体弱，平日饱一顿饿一顿的，哪有时间与力气去打理这些。</p>

“他是什么人？”</p>

瑶瑶再度问道。</p>

拂着衣袖在一张席台下方拍了拍，方才坐了下去，却是直直地挺着背脊，不愿靠在背后布满灰尘的木板上。虽然心中不喜，但也并未过多的展露出来，或许她也明白自己此刻的处境。</p>

“他说他是神仙，我才不信。”</p>

小川嘟囔着，仿佛又想起方才那人用激将法怂恿自己，心中不觉又有一些不满。从那城中回来，此刻自己还饿着呢。</p>

闻言，瑶瑶倒是怔了几分。</p>

旁人或许不知，但她上官家几代供奉北方伏羲山上的修真宗门，她自然知道所谓的“神仙”是什么人。</p>

难道，是那山上的仙人下来了？</p>

不过正欲追问时，却见小川拾起台上的馒头，朝着自己走来。</p>

“你饿不饿？”</p>

小川选出其中最大的一个，准备递给瑶瑶，忽而发现沾了不少灰尘，又收回来擦了擦，似是还不满意，又将馒头皮撕了下来，最终将剩下的部分，尚还带着些许余温，默默递了过去。</p>

“我不吃。”</p>

瑶瑶应了一声，摇了摇头。</p>

或许是不能随意接受他人递来的食物，也或许是因为那馒头沾了灰尘，但却也未说自己不饿。目光依旧盯着眼前的馒头，娇艳可人的两片樱唇似乎动了动，最终只是抿了一抿。</p>

“不吃就不吃吧。”</p>

小川道了一声，有些沮丧，也大概能想明白她为何会这般。</p>

神情略有低落，就地坐了下来，看着手中的馒头，似乎一瞬间自己也不觉得饿了，没有丝毫的胃口。</p>

“你想吃什么，明天我去弄。”他又说道。</p>

见状，瑶瑶心中忽而有些不忍，眸中闪过几分哀色。她拢了拢长裙，又招了招手，示意小川到自己身旁坐下。</p>

“你过来。”</p>

“哦。”</p>

心中突然一阵喜悦，小川站了起来，似有迟疑，最终还是走到瑶瑶身旁坐了下去。但也不敢离得太近，彼此隔着一指的距离。</p>

他忽然感到一些自卑。</p>

然而，只见瑶瑶伸手将他手中方才撕下的那半块馒头拿了过去，双手握在嘴边，默默地啃了起来。看样子，确实也是饿了。</p>

“嘿嘿。”</p>

小川笑了起来，也是咬了一口馒头，却觉从未有这般美味。</p>

夜色渐深。</p>

大雪再度纷扬起来，寒风凛冽，尽情地肆虐着。窗外风驰雪落之声，不绝于耳，拍打着本已破旧不堪的门窗，吱呀作响。</p>

不过，却仍然有着几分别样的宁静。</p>

庙中。</p>

两个孩子互相依偎着，靠在那席台之下，二人各自淡淡的呼吸，缓缓的律动，仿佛有着某种微妙的联系，彼此显得十分和谐。</p>

就这般，静静入睡。</p>

……</p>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p>

一夜飞雪，直至黎明时分方才止去。暖日东升，万里白云，冰天雪地之中，晴空更显几分辽阔，寂寥无声。</p>

却是一场瑞雪。</p>

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扉照射进破庙之中，此时小川方才悠悠醒来，迷糊之中感觉似是抱着什么温暖的东西，十分舒心，从未有过这般亲切。猛然睁开眼来，却才发现正与昨夜救的那个小姑娘互相亲密地依偎着。</p>

顿时，身躯探回，离了几寸，轻轻咬了咬嘴唇。</p>

倏尔，便又微微笑了起来，悄悄注视着她的脸蛋。</p>

过得片刻，瑶瑶也从沉睡中清醒，伸着小手舒展了一番，又揉了揉眼睛，模样更是楚楚动人。随即见得小川正瞧着自己，便一下站了起来，不过年幼无知，倒也没有感到几分娇羞。</p>

“我送你回家吧。”</p>

道，“你爹你娘应该很担心你了，若是……”</p>

正说着，忽而心中有些落寞，便也没有再说下去了。一对双眸之中，流出些许哀愁，这般年纪便孤身一人，可想而知受了多少苦。</p>

“小川你爹娘呢？”</p>

瑶瑶心中也有一些怜悯，不由轻声问道，“你为什么在这庙里一个人过呀？他们不要你了么？”</p>

“死了。”</p>

小川抽了抽鼻子，忽然间倒也将方才的情绪一扫而光，“有人把我卖到京州来，但是我生了病，他们又把我丢到这里来了。”</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