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布施之道，其法何如？”</p>

“凡布施者，源于悲敬之心。施予言教钱财，不悭不吝，为外布施；舍身相之执着，不伤不苦，为内布……”</p>

说着，本空忽然昂起头来，话语戛然而止。</p>

“师父……”</p>

“普玄大师！”</p>

听闻二人一番说禅，秦川仿佛心有彻悟，此时也是面目惊骇，眸中似有敬重，又似有惋惜，眼看着立于场中的得道高僧。</p>

普玄大师，是要……</p>

突然，只见普玄眉目一扬，似有解脱轮回的笑意，口中咒诀轻念，顿时金光大盛，禅音渺渺，虚空之中，一座庄严慈悲的金身菩萨罗汉像，隐现于他的身躯之外，佛光普照，一缕带着真元之气的光芒，照射在秦川众人的身上。</p>

舍身弃命，大义成仁。</p>

“舍身诀！”</p>

双掌合十，普玄口中念起了佛门大慈悲咒。</p>

顷刻间，秦川只觉一股奇妙的真元注入了自己的经脉，竟是将之前侵袭而入的黑气尽数卷纳而走，顺着一条虚无的轨迹，源源转移到普玄的身躯之中。普玄脸上的痛苦之色，已经几近狰狞。</p>

然而，依旧坚持着，诵念佛经。</p>

这，便是舍身成仁么……</p>

秦川一时茫然，紧紧握住上官瑶的手掌，不觉有了一些冰凉，耳畔佛门的大慈悲咒，一字一句地，刻入自己的心中。</p>

原来，身怀大慈大悲者，这世上，却是有的么？</p>

倏尔，普玄的一抹神识意念，传到秦川的心中。顿时，秦川幡然醒悟，却是身形骤起，给同样处于悲凉与茫然之中的上官瑶递了一个眼色，便挽住已经神情呆滞的本空，一式气势凌厉的炎龙破，生生劈开了阻在前方的真元障壁。</p>

“走！”</p>

火光呼啸之中，四道身影疾驰而出，秦川携带着本空，上官瑶抓住柳沉烟，四人不顾一切，冲将出来。</p>

身后，普玄大师脸怀淡笑。</p>

“大慈悲心是；平等心是；无为心是；无染着心是；空观心是；恭敬心是；卑下心是；无杂乱心是；无见取心是；无上菩提心是。”</p>

“当知如是等心，乃为大慈大悲者。”</p>

“阿弥陀佛。”</p>

……</p>

夜，不知何时，悄悄降临。</p>

秦川从那神识意念得到普玄生前嘱托，将其余人带了出来，一路疾奔，已经遁离了数里之远。</p>

柳沉烟原本就有伤势，再在那九幽汲魂阵中躯体内损，此时已是气息奄奄，若不及时救治，恐怕命不久矣；而本空与上官瑶皆是被那黑气伤了经脉内俯，短时间内，也是难有一战之力。</p>

“照此下去，恐怕等不到许天扬来了。”</p>

秦川对着众人道了一声，面色有些沉重。身后紧追而来的几股气息，落在了自己的感官之中，若是不想办法，无疑也是等死。</p>

“那儒园的薛浩呢？”</p>

上官瑶问了一声。</p>

此时柳沉烟已经接近昏迷，而本空因为丧师之痛，尚不能言语，能与秦川商量的，也只有上官瑶一人了。</p>

“别指望他了。”</p>

柳沉烟忽而强凝心神，岔了一句，随即连连咳嗽数声，又道，“那姓薛的虽然习了儒道，却是毫无仁爱之心，他方才走得那般果断，此时怕是早已不知远遁到何处去了。”</p>

闻言，秦川深吸了一口气。自己的心中，自然没想过依靠薛浩。</p>

四人之中，只有自己尚还能正常地与人交锋，自己身负心魔之道，那九幽汲魂阵还不能重创了自己。眼下，却也要自己“舍身”么？</p>

罢了。</p>

心中叹了一声，秦川做出了决定。</p>

贪爱执著，唯图多求，自己前世无法修成大道，大概，便是这个原因吧。前番目睹普玄大师舍身成仁，心中，似乎有了一些感悟。</p>

无上菩提心，方为大慈悲者。</p>

舍身相之执着，便是修成大道的前提么？</p>

想着，秦川忽而看了上官瑶一眼，似有深情，又看了柳沉烟与本空，心中掠过一阵悲悯。此刻，唯有自己，才能布施于人了。或许，这一刻，也是自己心魔之道的第一次命劫吧。</p>

“你带着他二人先走，寻个安全的地方疗伤，我先顶住。”</p>

秦川说道，镇山河破鞘而出，执于手中。</p>

“不！”</p>

上官瑶突然出声制止，牢牢抓住了秦川的手。她看着秦川，眸中似有清泪，她害怕，害怕此番一别，便再也看不到秦川了。</p>

普玄大师之死，她也看在了眼中。</p>

“我选择自己，是因为现在只有我还能站着。”</p>

秦川淡淡一笑，再度瞥了另外的二人一眼，“刚才我看着普玄大师惨死，心中并不愿歩大师的后尘；但我现在更不想歩的，是我刚才的后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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