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没有回答,伸手又去拿酒壶。
吕恒庸两眼盯着酒壶,想要阻止先生倒酒,但又不敢,只能皱着眉,一脸无辜的看着先生酒杯里又倒满了酒。
先生举起酒杯:“日夜颠倒,风云变否?”先生说完,并没有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他看着吕恒庸,脸上带着微微的笑容。
吕恒庸望着先生,心中揣测着先生的话,忽然眉舒颜展,也举起了酒杯,笑道:“风云变否,皆在酒中。”
先生笑了,吕恒庸也笑了,两人碰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张老酒算了算时辰,这也该日上三竿了,却为何还不见太阳出来。
张老酒把杻阳抱在手里,再这样等下去不行,他已经一天一夜没回家了,家中的妻子肯定焦急万分,他现在必须想办法回去。
走出山洞,又从倒下的树上爬过了湖,张老酒努力回忆自己是从哪来的,他摸索着,扎进了茂密的山林中。
张老酒跟着鹿蜀来的时候,并没有做记号,他以为鹿蜀把他从虎口中救下,接下来会带他离开,此种神物,应该是不会希望有人在自己的地盘。
张老酒凭着记忆,找了几个方向,发觉不对后,又重新调整,花了好大的力气,才终于走回到遇见鹿蜀的那个小山坡。
虽然找到了这条路,但张老酒原本在这里的时候就已经迷了路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走,
张老酒爬上小山坡,环顾四周,黑暗笼罩下的树林深邃的可怕,何况这里有老虎出没,张老酒不敢多待,哪怕是走错了,凭他多年打猎的经验,多试几次,肯定能走出去。
张老酒抬着两条废腿,吭哧吭哧地往前走,一边走,他一路做标记,来回又试了多次,还是没找到熟悉的方向。
张老酒实在累得不行,他撑着一棵树,习惯性地在腰间摸索,但酒壶被鹿蜀踩破了,他只后悔之前怎么没有一口全喝了,还剩下的酒洒在了山洞里,太可惜了。
张老酒靠在树上休息,杻阳被他系在了自己的怀里,他看着这个孩子,居然还在睡。
“小懒虫,杻阳是个小懒虫,嘿嘿嘿,还在睡哦······”张老酒逗着杻阳,没有发觉身边的草丛里,有东西在接近。
“杻阳睡哦,睡醒了我们就到家啦,宝宝睡醒了要叫我爹哦,叫······”张老酒总算是感觉到了危险,但为时已晚,草丛里的是一只老虎,张老酒肯定,这只就是刚才被鹿蜀赶跑的那只老虎。
老虎慢慢朝着张老酒靠近,张老酒现在身上没有任何防身的东西,弓和箭被他扔在了山洞里,用来做记号的石头片也是从地上随便捡的。
张老酒全神贯注地盯着眼前的黑影,一手横档在胸前,另一只手捂住杻阳,不敢动弹。
张老酒背后的草丛里忽然传出响动来,他心中大喜,想着是鹿蜀又来救他了,但当他回头瞧过去时,却发现又是一只老虎,这只老虎的体型要比面前的那只老虎大,正站在张老酒的背后,一动不动。
两只老虎似乎是在观察四周的情况,两虎一人僵持了一会儿,张老酒不再像之前那样惊慌,他镇定了很多,心里猜测,这两只老虎是不是在忌惮鹿蜀,生怕鹿蜀就在附近,所以才这么久都没敢扑过来。
张老酒直了直身子,两只老虎同时冲着他微微俯下身子,摆出攻击的姿态。
张老酒做了一个决定,他打算昂首挺胸地走过去。
两只老虎确实对他有忌惮。
张老酒紧张地迈开了步子,极力保持着平静,朝着自己之前没有尝试过的方向走去。
两只老虎居然真的就任由他这么朝前走,但是身后的那只老虎试探地发出了低沉的吼叫声。
杻阳似乎也感觉到了危险的接近,老虎发出的低吼声吵醒了他,杻阳开始在襁褓中变得不安起来,啼哭声就要难以掩盖地响起来了。
张老酒心想,这下糟了,不自觉地加快了步伐。
两只老虎捕猎无数,看着张老酒露出了胆怯之姿,意识到是时候发动进攻了。
身后的老虎再次发出了咆哮声,声音响彻山谷。
张老酒来不及看周围的情况,他心中大致知道两只老虎的位置,随着这一声咆哮,他抬起虚弱的腿,以自己能够跑出的最快速度往前跑去。
两只老虎见时机成熟,分别从各自的方向腾空跃起,只一跃,就跳到了张老酒的身边。
张老酒顾不上看身后的老虎,只管往前跑,但这漆黑的夜,崎岖的路,张老酒一个踉跄,直直地朝着前面摔去,他担心怀里的杻阳,在倒地的一瞬间,使出全身的力气,用两只胳膊支撑着地面。
两只老虎停在张老酒面前,玩味地朝着他逼近。
张老酒的左边胳膊传来剧烈的疼痛,他猜想自己这条胳膊可能断了。他翻过身来,看着两只朝自己逼近的老虎,也没了其他念想,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刚得的儿子,现在就要双双命丧虎口了。
张老酒闭起了眼睛,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捂住杻阳,准备接受自己的命运。
两只老虎终于朝着张老酒扑过去,发动了最后的攻击。
但,两只老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震开了。
两只老虎仰面摔在很远的地方,扑棱着站立起来,准备发动第二轮的进攻。
两只老虎朝着张老酒恶狠狠地扑过去。
张老酒怀里的杻阳被吵醒了,他终于哭了起来,这哭声不仅响彻山谷,整座杻阳山的生灵百兽听了都胆颤,声音比鹿蜀发出的嚎叫更加震心魄,聂魂灵。
张老酒的耳朵再次受到了万剑般的穿刺,他这次却是痛苦地晕了过去。
无边的天际,漆黑的天际,一团七彩之光幽幽出现在杻阳山的群山之间,随后又缓缓地朝着夜空升上去,穿越云层,消失在无边宇宙。
太阳,终于从东方升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