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官的九个头盖骨分别工作，观察每一个到场嘉宾，然后把一个汽水瓶盖扔给了秦湦。荷官又扔给高幂几十枚暗金色的硬币，给万博倩的也是几十枚暗金色的硬币，给赵孟华的除了硬币还多了一个铝壳的指南针。

看着那个瓶盖，秦湦有些不太理解。

高幂解释道，“‘北冰洋’的瓶盖是这里最值钱的筹码，每个值1000个暗金色硬币，赵孟华那个指南针也就值100个。你想换零钱就把瓶盖扔给荷官。”

秦湦递出那个瓶盖。

几秒钟之后，“叮叮当当”，足足1000个精美的暗金色筹码堆在了秦湦的面前，小山似的。

“小朋友，需要分你们一些吗？”秦湦随口问了句。

“不是每个新人都有这么多筹码的，我和高幂来的时候，每个人也只有一个指南针。”万博倩眼神有点羡慕。

高幂点头，“荷官审视你，便能知道你的心境，越多的孤独……会换来越多的筹码。用完了这一轮的孤独，就要回到地铁上去没有止境地兜圈子。”他扭头看了万博倩一眼，伸手和她相握，“如果我们两个拥抱着说话，心里会好过很多，但回到赌台边分到的筹码就少；如果我们谁也不理谁，或者拥抱发怒，就会分到更多……所以其实我们每拉一次手都会减少我们的筹码。”

他的眼睛里一片蒙蒙的笑，“只是，有时候宁可牺牲点离开这里的机会……也想握着她的手。”

谁都能看出来他们是一对儿。

看着眼前的一千个硬币，自己原来这么孤独的吗？秦湦心想。

“三条。”高幂翻开自己手中的两张暗牌，从明牌堆里拿了三张，凑出三条“q”。

他又赢了这一局，荷官、秦湦、赵孟华和万博倩每个人都要赔给他50个暗金色的筹码。

赵孟华脸色惨白地站了起来，他第一个输光了。高幂不愧是卡塞尔学院当年数学第二的高手，算概率堪称人脑计算机，不到十把下来他已经把桌面上的筹码收走了一大半。

谁也没有说话，赵孟华慢慢地起身，沿着隧道返回前一站，那里将会有一列地铁等他。这是赌局的规则，输光的人就要立刻离场，登上不同的地铁孤独地在这个迷宫里转圈，直到下一次赌局要开盘的时候，地铁才会在王府井站停靠，人们才能汇聚。

秦湦手中还有三个硬币，十多年没有碰过这东西了，而且数学什么的，太久远了。

德州扑克的规矩看起来简单，每个人手里有两张暗牌，下面则有五张明牌。荷官会分三次翻开明牌，第一次三张，后两次都是一张。最后大家从手里的两张暗牌加上下面的五张明牌一共七张牌中选五张，谁的花色大谁赢。同花、同花顺、三条、四条什么的都是大牌，每次翻开明牌前都要加注，觉得没希望的就不跟，失去桌面的筹码，觉得有希望的就堆筹码上去。荷官也下场一起玩。

关键是要算概率，有三条“q”的人要算别家会不会有什么四条“3”之类的，胜率大的时候要拼死一博，觉得危险的时候要果断弃牌，砍了尾巴逃走。

在这个简陋的赌局里，一个“北冰洋”的瓶盖顶十个指南针，一个指南针顶十个烟纸壳儿，一个烟纸壳儿顶十枚暗金色筹码，一个暗金色筹码顶十枚古银色筹码。价值观非常颠倒，迷宫的守门人大概是在恶搞他们。可是什么样的守门人会花费那么大的精力设置一个迷宫来恶搞呢？他连门票都不收。

秦湦看着高幂笑了笑，他现在的筹码很多。为什么？不过是想要让秦湦和赵孟华成为垫背的，然后，他就可以和他心爱的女孩逃走了。但是，通过十多局的游戏，秦湦也看清了游戏的本质。

这一把，他手里是两个“q”，桌面上的明牌则是“9”、“7”、“k”。最后两张牌中，会有“q”，这是一道计算题。

秦湦选择了推出所有的筹码，也就是“allin”或者说“showhand”。

接下来的十几把中秦湦如吸金漩涡那样收取着桌面着桌面上的所有筹码，万博倩在关键的几把中弃牌了，总算逃了一条命，高幂则从最大的赢家衰到只剩下两百多个暗金筹码。这个数学天才脸色煞白，呆呆地看着秦湦。他每一把都在用概率学狠狠地进攻着，充满了……攻击性。

“你是怎么做到的？”高幂轻声问。

秦湦没有回答他，眼睛里仿佛凝结出了冰花一般，浑身上下透出一股冷气。

“你没作弊吧？”高幂问。

秦湦“唰”地一下拔出了十樱，刀尖指着高幂的喉咙。

高幂沉默了，头顶那盏昏黄的白炽灯发出“嘶嘶”的电流声，好像灯泡随时会炸掉。

高幂输了，他没能成功，过了许久，他舒了一口气，不过是从头再来一次罢了。只要再来一个人，他就可以成功了，这一次，他输得很彻底。秦湦的数学比他好太多了。

不知为何，镰鼬女王放秦湦走了，似乎，是故意为之。为什么要这么做呢？秦湦心里想着。

秦湦摸着湿漉漉的隧道壁往前，手电他留给高幂他们了，那东西对他们会更有用。黑暗好像黏稠的泥潭，他跋涉在泥潭中。

他仰起头，只看见无限高旷的黑暗中飘移的金色星光，望不到顶，也看不到壁。他走进这个巨大的空间，就像一只蚂蚁在深夜爬进圣彼得大教堂。那些金色星光看起来是萤火虫，借着它们的微光可以看见地下几十条平行的铁轨。铁路到了这里变成蛛网般的结构，它们原本设计用于存放军用地铁，上面满载重装坦克，如今只剩下锈迹斑斑的轨道。

他到达了地铁的终点，也是迷宫的尽头。

微风渐起，腥甜的血腥味充斥在空旷的铁路上。不远处，几个漆黑扭曲的生物跪在地上，似乎在吃着什么……

死侍。

秦湦的心中有了答案。

没有一丝丝的犹豫，怒火在心中燃烧，沙漠之鹰瞬间出手，一梭子子弹一枚接一枚地射出，枪口处不断喷出火花……

然而，这种被炼金术强化过的子弹仅仅只是让那六只死侍打了个趔趄。这种身体的强度，比得上三代种了，这些家伙之前的龙血纯度是有多高啊？秦湦心想，那“伪神”的死侍可没有这么强。当然，也有可能是武器的原因。

秦湦一手拿着十樱，一手拿着沙漠之鹰，身上的肌肉紧绷着，呼吸有些急促，但是却格外的清醒和冷静。怒火还不足以让他失去冷静，这些家伙有些难搞，但是，能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