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抬起头对上他明亮的双眼，黑深深的眼眸里头带了欣喜和庆幸，唇边亦扬起浅浅的微笑。</p>

“阿妍，我答应过你的。”他邀功般地轻声说道，喁喁如情人低语。</p>

“你这个混蛋，你吓死我了！”顾妍眼泪越流越凶，伏在他的胸口哭诉：“你当然是得答应的，不然我就带着你的孩子找别的男人，你就看着别人娶你老婆，还打你的娃吧！”</p>

顾妍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可萧沥比她还懵。</p>

眨了眨迷茫的眼睛不解：“其他男人？”倏地伸手揽紧她道：“我不准。”</p>

“萧令先！”</p>

顾妍脸都气红了，“你到底搞不搞得清重点！”</p>

“……”所以，重点是……</p>

第二天，当斛律成瑾再过来的时候，萧沥脸上带着一种十分诡异的笑。</p>

斛律成瑾是不知道别人初为人父是个什么反应，不过毫无疑问的，萧沥这模样太欠扁，他现在特别想揍人！</p>

选择性无视萧沥，斛律成瑾打了个响指，进来两个异族打扮的婢女，“燕京城暂无你们的容身地，先安心在这儿待着吧，这两个婢女懂汉语，有什么事就直接吩咐她们。”</p>

想到燕京的事，萧沥的神色淡了下来，心中升起一股浓浓的不值和可悲。</p>

这是他们世代尽忠守护的家国，他们自认心中并无愧于天无怍于地，然而被这般对待，到底是意难平，恨难消。</p>

斛律成瑾看得出他在想什么，淡淡道：“大夏的皇帝这么对你们，赔上了整个家族，你难道还要为他卖命？”</p>

萧沥抿紧唇看向他，斛律成瑾却轻笑：“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我并非是我皇兄的说客，只不过是要让你认清一件事。”</p>

“当初魏都残害忠良，人人说他是Ｊ邪之辈，夏侯毅除之后快了，可又不代表他以后就是个明君，现在他照样是非不分，其本质与魏都有何差别？受苦受难的从来都是别人，又不是他。”</p>

“这方天地自会择主，夏侯毅既然不适合这个位置，就会有新的人来代替他，不过这个人依旧是姓夏侯，抑或是改姓了其他，都不影响整个天下……你们姓萧的又不是夏侯家的走狗，至于将什么都搭进去？”</p>

斛律成瑾一通说下来，仿佛信口拈来不带喘息，顾妍还是头一回见到他这样一面。</p>

这远不是从前那个顾修之能够比拟的，生活的环境不同，果然造就的人也不一样。</p>

斛律成瑾对着顾妍笑了笑，萧沥冷哼了声，“打着为民请命的名义耍流.氓，难道就很高尚？”</p>

斛律成瑾“啧”地一声叹：“你这个样子就不可爱了。”</p>

萧沥脸都黑了。</p>

静默了良久，他才低声道：“我只求一个公道。”</p>

斛律成瑾挑眉，负手而立，右手三指朝天，“我斛律成瑾以大金秦王名义许诺，必还镇国公一个公道。”顿了顿又加一句：“还有袁将军。”</p>

他双目清亮，说得真诚。</p>

其实即便萧沥不提，估计皇兄也不会不做。</p>

父皇跟萧远山两个人当初惺惺相惜，父皇在战中救了镇国公，还曾邀镇国公一起打天下，不过那人自废一条腿拒绝了……父皇一直都敬镇国公是条汉子。</p>

未来若皇兄当真能够荣登大宝，镇国公和袁将军这些冤案势必是要翻案的。</p>

萧沥不由看他一眼，长长叹了声。</p>

斛律成瑾走后，顾妍垂下眼睑倚在他身上，幽幽叹道：“舅舅是不是也归顺了？”</p>

杨涟被魏都迫害致死，虽然夏侯毅后来翻案了，但斯人已逝，舅舅早就对大夏朝廷失望透顶了。当初舅舅问她大夏的命数时，她就猜到了，舅舅早晚是会这么做的。</p>

“你会在意吗？”萧沥声音有些发紧。</p>

不成功便成仁是高义，誓死守卫山河是正义，帮着敌人打自己人，终究是叛徒，要遭世人不齿唾骂，遗臭万年。</p>

顾妍摇摇头：“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是骨气、是忠义，那这份赤子之心交托出去后，得到的又是什么？我不懂这些大道理，我只是心疼……”</p>

她紧紧握着萧沥的手，“我是一介妇人，没有那么高尚伟大去忧国忧民，你想做什么我不会拦着，就算你拿命相搏我也支持你……只是令先，你做的已经够多了，这次若不是运气好了点，我们已经生离死别，偶尔你也可以自私一回。”</p>

“至于什么骂名……”顾妍笑了笑，“人家喜欢骂就去骂呗，谁让我当初眼瞎嫁给你了呢？”</p>

萧沥低头定定地看向她，眸光清湛泄露了太多柔情，“你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p>

ps：感谢影子张shadow打赏的平安符，感谢set620投的宝贵月票~</p>

不出意外下一章就是结局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