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陶鼎当然也有他自己的想法。
那时向士给他出了个一箭双雕的主意。
也正是这个主意最终才打动了陶鼎,决定让自家儿子参与其中。
主厅的门虚掩着,光透过门隙钻了进来,在地板上逗留。陶鼎瞧着那道阳光愣神,心想,事情若是真如少游打算的那样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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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乐县这么大,陶浦能去的地方也就那几个。
据陶鼎说,他是不肯让自己吃苦的人,所以决计不会在路道旁、穴洞、茅草屋中过宿。
所以向士专门去上乐县城中最豪华的酒楼寻他,一间又一间地寻过去,果真在满春楼中寻得陶浦。
虽说是豪华,但也仅仅是与上乐县其他地方作比较罢了。满春楼其实也不过是三层高的木板房,楼中布置也是简单。
满春楼中,向士与陶浦依窗而坐,在听到了父亲的过往之后,他久久不能够缓过神来。
叱咤一时的青匪?不能吧,就老爹那副中庸处事的模样?
不不不,还是不敢相信。
陶浦狐疑地朝着向士看过去,又看他脸上丝毫没有破绽,深吸了一口气,接受了这骇人的消息。
当时少年,陶浦便幻想做持剑少侠,游历四方,再不济也是落草为寇,做做那不寻常的绿林好汉。
搁在以前,陶浦肯定是会缠着陶鼎七嘴八舌地问个清楚,以圆年少残梦。
而今他心中难生钦佩,更多的是怨恨。
分明老爹自己就是个十恶不赦的青匪头目,却当众批他行为出格失了颜面,考究点这就是实打实的贼喊捉贼了。哪怕是他老子,陶浦心里也是一万个不服!
好在向士寻他之前便已整理好了说辞,将陶鼎如何强忍悲痛假意逼迫陶浦离去,实则是为了护他周全这件事讲述得绘声绘色。
一边听着,陶浦脸上的神色又凝重了一分。
“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旦动情言语后口干舌燥的向士喝了口茶水,叹着气说道:“也是考虑到你性情焦躁,盛怒之下做出了什么冲动后悔的事!”
缩了缩脑袋,陶浦晓得这确实是自己惯来的作风。想到深处,不禁蹙起来了眉头,暗忖道:“我只道父亲反常,原来是我骄纵惯了,才导致如今局面,怪不得他人。”
二人又两三闲语相谈,陶浦终于是被说服了,随着向士往陶府中去。
当见到脸带宽慰笑意的父亲后,陶浦咬了咬牙,终于是“扑通”地跪倒在地,连连磕了三个响头。陶鼎先是愣住久久不能言,而后老泪纵横地扶起儿子,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他瞥了向士一眼,满是感激。
父子间的坚冰嫌隙,终是如春雪融化。
就连向士也忍不住偷偷抹了把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