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凤瑶才走进院里，沈碧瑶就察觉到有人来了。忙把正在检查的装备都藏回了身上，靠着床边坐好，摆出一脸呆滞，生无可恋的表情来。</p>

待来人推开房门之时，沈碧瑶便“惊觉”抬眼，将目光慢慢地朝房门移去。待看清来人，却真的惊讶了起来。</p>

“大姐？你怎么回来了？”</p>

沈凤瑶把房门掩盖上，抱着小儿子走了过去，边走边道：“大姐听说你回来了，就过来看看你。”</p>

沈碧瑶尴尬一笑，道：“是听到外面的传言了吧？”</p>

沈凤瑶在床边坐下，叹了口气，道：“之前就听说了你与瑄王的事，本想当时就过来看看。可婆婆说，那会儿回来，怕有人说我们裘家攀龙附凤，让我晚两天再回来看你。没想到这一晚，就又听到他们说……说你……”</p>

沈碧瑶扯了扯嘴角，道：“外面的那些话，也不算谣传。万般皆是命，这次回来听说大姐嫁了个好人家，生活美满，这才叫我们这些做妹妹的安心呢。”又看向凤瑶怀里小男孩，笑着问道：“这位，可是我的小外甥？”</p>

沈凤瑶忙抱起小儿子，对沈碧瑶道：“这是我儿子，小名叫虎子，大名一个才字，人才的才。虎子，快叫三姨。”</p>

小虎子有些怕生，沈凤瑶教了他几遍，他才口齿不清地叫了声“三姨”。</p>

沈碧瑶听得十分欢喜，捏着他的小脸蛋，夸奖他道：“哎，小虎子真乖，真聪明。”</p>

小虎子被夸得不好意思，直往娘怀里钻。</p>

沈碧瑶道：“大名小才，姐夫家姓裘，又是开胭脂铺子的。求才又求财，真是好名字。”</p>

沈凤瑶道：“如今我有子傍身，夫君又待我好，婆婆也看重我，我在裘家只会越过越好。可是三妹妹你……当初母亲逼你嫁给张员外时，我早知道里头有猫腻，可那时大姐年纪小，自己的婚事尚且掌握在母亲手中，胆小不敢替你做主，最后逼得你逃婚出走，这才落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三妹妹，你，你别怪大姐，大姐当时……”</p>

沈凤瑶说着，便忍不住哭了起来。</p>

沈碧瑶尽忙掏出帕子递了过去，又劝道：“大姐，你别难过了，我不怪你。就算当时你替我说话了，难道母亲就不会逼我嫁人了吗？四妹妹当时也劝了爹爹和母亲，最后还不是一样？六十抬的聘礼摆在眼前，以咱爹和母亲的势利，怎么可能不让我嫁？”</p>

沈凤瑶擦了眼泪，也不由地一声叹：“真如你说的，万般皆是命。前两日，大姐还以为你会被爹爹送去瑄王府，又喜又忧的，可今日却……”</p>

沈碧瑶道：“大姐，这等时候，你能来看我，妹妹已经感激得很了。人说患难见真情，大姐你是个心好的，今天能过上好日子，是好人有好报。妹妹我不求什么，你和四妹妹对我的好，我都会记得，将来不论身在何处，我都会记着你们的。”</p>

沈凤瑶听着这像诀别的话，刚止住的眼泪又不住地往下流。</p>

“三妹妹，你别说了，别说了……”</p>

虎子见娘哭得伤心，一时也慌了神，不住地扯凤瑶的袖子叫娘。</p>

沈碧瑶好不容易把沈凤瑶劝住，送她出了门，之后，不禁怅惘起来。</p>

先前只知道大姐心思聪明，懂得知进退，识大体，不害人却也知道防人。可她不曾想到，在这种危难的时候，大姐竟然会回家来为她出头。、</p>

倒是二姐沈婷瑶，这会儿连个影也没见着。</p>

果然是日久见人心。这府里的女人们，谁有什么心思，一出了什么事，就立刻见得分分明明的。</p>

次日，沈家大张起鼓地把沈碧瑶抓起来，放进了木牢里。这木牢由木头拼成，只容得下一人蹲坐在里面，四个角下都缀着沙袋子，入水即沉。</p>

沈家人在正午时分，把沈碧瑶用马车拉到了胭脂河边。因为之前早就放出了风去，是以这日围观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占满了街道，好不热闹。</p>

沈碧瑶有些漠然地看着路边这些看热闹的人，忽然有一种正在拍电影的感觉，而她，竟然有一种观众的乱入感。</p>

眼前闪过的一张张脸孔，或叹息，或鄙夷，或事不关已……在她的眼里，仿佛都变成了一帧帧泛黄的胶片，在眼前不停的滚动着。</p>

这便是所谓的世态炎凉吧。</p>

沈碧瑶内心忽然觉得好笑。她明知道这些人都是在对她指指点点，可是她却一点也没有自己是主角的感觉。反而像是一个路人一般，用清醒的眼光看着这围观的人群，觉得他们像是电影里从镜头前一闪而过的龙套般，分外好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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