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屏幕乍然亮起，屏幕上那短短的几个字在陆衍的眼中明明灭灭地跳跃，彷如一湖沉寂的死水里突然照射进来的阳光，泛着嶙峋耀眼的波光。</p>

一曲“你最珍贵”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轻扬地飘荡，四十五秒之后，铃音戛然而止，屏幕无声地落进黑暗，那一瞬间，仿佛他的心脏也跟着一起，栽进深不见底的黑洞中。</p>

然而，不消片刻，那首曲子又响起来。他“噌”地捞过手机，生怕对方反悔似的，立刻按下接听键。</p>

“陆衍，你，不回家吗？”</p>

夜凉如水，锦苑小区长长的回廊上灯光昏黄幽暗。</p>

止兮坐在长廊的一角，耳畔有风吹过，丝丝凉意浸骨，她伸手解开绾发的黑带，长发散开挡住后颈，温度才稍稍回笼。脚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脚下的木板路，她口中嘀嘀咕咕地念着什么，仔细听去，不难辨别她竟是在背法语单词。</p>

皓月高悬，丛鸟低鸣，伴随她有节奏的念叨，画面意外和谐。</p>

陆衍就那么静默地立在远处凝视木质长廊上那个娇小的女孩子，记忆的默片恍然间拉开围帘，过往的点点滴滴如汹涌的浪潮急剧扑来。</p>

“陆衍，我等了你好久！”小小的女孩子委屈地仰头望他，黑漆漆的眼睛恍如暗夜里光华四溢的明珠，她食指指着头顶同样漆黑的夜空，微微噘嘴：“你看，天都黑了。”</p>

那时候，他高一，她初一，他们同一个学校。高中部比初中部放学晚，他想放学跟她一起回家，于是叫她等他。很多时候放学之时她会跟他抱怨她已经等了很久很久，抱怨之后又会朝他露出终于等到他的欣慰笑容，然后第二天继续等他。</p>

有时候老师拖堂，迟迟不下课，他出来时就会看见她坐在长长的楼梯口，埋着头小声地背诵课文或者英语单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