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玉老并未回答，反而似笑非笑，“怎么突然这么问？”

“随便问问，好奇而已。”陈道满不在乎的样子，“只是我记得玄阴观掌门玉无极只是一介化神，根本不应该拥有如此浩荡的神识，这么广阔的神识，你应该是寂魂境吧……”陈道的话没有说完，但是他觉得这般说便已经足够了。

“嘿嘿嘿。”玉老怪笑一声，“我确实不是玉无极。”他极为坦然，没有一点想隐瞒的意思，然后又说道，“但我也就是玉无极。”

陈道皱着眉，其实事到如今，其实玉老到底是谁根本重要了，毕竟两人在一起这么久了，不会因为对方是谁而改变。但是陈道总是会有些疑惑，当年的玄阴观到底因为何事惨遭灭门？清水中又隐藏了什么秘密？为何他多次询问雅瓷，对方都没有半点透露？

他看着“玉无极”，面色并没有怎么变化，毕竟有关于玉无极的身份的事情，他早就不是第一次怀疑了，他说道：“不管你是不是玉无极，起码你对于我来说，你就是玉老就够了。”

“你不好奇了？”他表示不信。

“玉无极终归只是一个名字，而你就是你。”陈道闭上眼睛，默不作声，“玉无极”也就一句话不说。“不过。”陈道终于还是睁开眼，人啊，终归是克服不了自己的好奇心，“你要是愿意说的话，我自然想听。”

“哼哼。我还以为你这个小子在我面前也能装的了呢。”玉老嗤之以鼻，“不过既然你想知道，我告诉你也无妨。”灵识海之上瞬间幻化出一副壮阔的画面出来，一个老者还有一个孩子坐在一个桥洞里，两人均是衣衫褴褛，身染尘灰。

“老夫，确实名叫玉无极，只是和你所以为的那个玄阴观掌门玉无极并非是一个人，那个人其实是叫余有庆，不过你要真说我们两是一个人也行。”玉老双手缚在身后，意气风发，“我第一次遇到余有庆的时候，他才和你一般大。天资愚钝，根本不是一个修炼的材料，虽然是一个修真者，却和我一样，睡在一个不能遮风避雨的桥洞里。”

“那你为什么也睡桥洞？”

“那时候老夫，正是一生中最为穷途末路的时候，炼尸反噬，根基大损，就连肉身也逐渐开始腐烂。不过，我很幸运，遇到了余有庆，而对于他来说，他也很幸运，遇到了我。”

“余有庆确实根基差，但是并不是因为他的原因，而是因为，他的筋脉被尸气堵塞。据他自己说，他三岁那年母亲就死了，母亲的尸体就烂在他身边三天，他出不去，也弄不到吃的。一个刚刚三岁的孩子，只凭借想活下去的欲望，自然就导致尸体郁结。但是就是这样的人，对于我来说，却是一个宝贝，他就是一个天生的炼尸！”玉无极说道此处还有一些感慨的语气，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当年，若是没有遇到这样一个孩子，自己就早已死无葬身之地了。

“我把他带走了，想将他培养成炼尸，传给他玄阴功之后，他的实力开始一日日的突飞猛进。直到，到了我最合适炼化的样子。”玉老突然桀桀地笑了起来，看起来极为恐怖，“可是，我这个徒弟啊，实在是有些聪明……我一直把他当作我的炼尸在培养，他呢，也早就已经看上了我这个老不死的躯壳。只是，他忘了一件事，他的一身修为都是我给他的，想要将我炼化，他太高看了自己。”

“所以你还是炼化了他。”陈道的语气有些冰冷，他虽然早就对于炼尸的态度有改观，但是这种人与人相互吞噬的事情，他还是反感。

谁知玉老却摇了摇头：“没有，我毕竟已经是一柄残烛了。他给自己留了后手，我也给自己留了后手，最后他彻底把我的身躯封印，虽说没有炼化，却也被他锁在了我自己的那口棺材里。至于他，修炼了我那么久的玄阴功，自然逃不出我的魔爪，也不过变成了一个半人半鬼，思想神识都会受到我的控制，只要一个不注意，就会被我直接吞噬。”

“后来他就建了玄阴观？”陈道继续问。

“对，不过那时候我和他的关系已经缓和了很多，起码是表面上来看。因为他知道，他奈何不了我，而我也被他锁在棺材中，难以奈何他。玄阴观还是我帮着他建立的，所以，他还会唤我一声老祖。不过，只有我知道，他是有多想吞了我这个老骨头。”

“你俩倒是挺配的。”陈道只能冷笑，这种互相算计的事情，他并不喜。

“不过，如果真的一直是这样，那最后的结果还是我被他炼化吞噬。”玉无极说道此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丝唏嘘不已的神情，甚至还有些后怕，“玄阴观中的弟子长老，只要修炼了玄阴功的都有可能成为他的养分，帮助他提升修为。那时候，我就知道，如果我再找不到一些举措，我这一辈子，真就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你找到了？”

“找到了。不过，也正是因此，玄阴观才被灭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