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把其他本就心中战战兢兢的人全吓到了,全都开始一边“啊啊”大叫,一边夹着坐骑无头苍蝇似的乱窜。
炸营了!
刚刚多嘴的骑兵队长张老大看着这混乱不堪的场面,不断的抽自己嘴巴子,一边抽一边骂自己话多,闲的没事乱说些玩意。
抽完了自己,张老大又大声呼喊,尝试命令自己的手下安静下来,但几番尝试之后,发现一切都是徒劳,对已经炸营的队伍,他的命令完全没有任何威慑力。
有几人这时已经拔刀互砍了,张老大骑马过去劝,直接就是被砍了两刀,幸好这些疯了的士兵已经癫狂到神志不清了,砍出的刀没一点准头,都砍到护甲上去了。
虽然没有受一点伤,但这也让张老大对收拢队伍彻底死心了,勒马远离这些疯了的士兵,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的疯狂。
第一个落马的士兵现在腿还没从马镫里抽出来呢,四周一阵人嚎马叫,又把他的马给惊到了,这马也不顾主人还卡着呢,拔啼就跑。跑着跑着马镫绳松动滑到了马屁股上,拖着的人也给拖在了马屁股后面,就好像马后面拉了一个爬犁一样。
一队听到这边动静过来探查的骑兵这时就看到:一轮明月之下,一匹白马踏着月辉,拉着一个爬犁在荒野中疯狂犁地,爬犁经过的地方飞起了一根根、一颗颗的泥土块。
更远处还有一群用着各自家乡的话各种乱喊乱叫、骑马乱奔的士兵,一切的一切都显示着诡异。
等白马拖着爬犁从附近经过时,借着月光,新来的一队人才发现,马后拉着的爬犁是已经头破血流、支离破碎的尸体。而那些被犁的飞起的泥土块,白瘆瘆的,一根根的是人手骨、头骨和肋骨,一颗颗的人头盖骨。
“啊~”
“妈呀~”
“啊~啊~啊~”
“妈妈呀~”
……
新来的这一队骑兵也炸营了,如同先前的一队一样疯狂的做着无意识的行动,有的哭、有的笑、有的喊、有的叫……,
看到又炸了一队兵,张老大更加沉默了。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巡逻队伍闻讯赶来,看到这一片混乱诡异的场景,有不少都给干沉默了,比张老大的沉默更加沉默的沉默。张老大至少还知道自己为什么沉默,后来的人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沉默。
当然还有不少后来的队伍被这诡异的氛围感染,也很合群的炸营了。营越炸越多,整个氛围也越来越诡异。
所有人还没疯的沉默人群中只有张老大知晓原因,但此时看着更多的营炸了,张老大的沉默又更多了,不知道这时他的沉默是不是比其他人的沉默都沉默了。他什么都不想说,他只想静静。
士兵的疯狂越来严重了了,人疯了,带着马也疯了,有的在开始在马上跳起了骑马舞,一边跳一边大喊家人们快刷跑车嘉年华。有的用刀砍自己,然后甩着带血的刀一边给舞蹈助兴,一边大喊老铁牛逼六六六。
至于为什么喊,他们也不知道,就是要发泄,就是不能停。连知晓一切的张老大也开始迷糊了,他不知道啥是跑车嘉年华,也不知道啥是老铁六六六,这超出了他的认知,他的沉默又加深了一层。
一个士兵一边大叫“你们给我出来,我烧死你们,我不怕你们”,一边扑下马,举着火把一阵乱甩。
虽然现在已经是四月中旬,正是春意盎然、万物生长的时节。但这荒野还有很多没人处理的枯草,遍地可燃之物,尤其是不远处有一大片干枯的芦苇从和一片松树林,火把一甩,现在全着了起来。
毕毕剥剥,劈了啪啦,风借火势火助风威,大火很快就形成了不可阻挡之势,四面扩散。
本该是月色宁静的荒野,现在却是乱喊的人,大叫的马,无尽的火,漫天的烟,无尽的疯狂。
这次为了拦截东晋兖州刺史朱序,豫州刺史苻重派出苻飞龙率兵一万来此地布下了天罗地网,一万兵中有两千氐族轻骑、三千其他族杂骑,还有五千从归顺坞堡中征发的步兵。
张老大率领的骑兵队就是杂骑,他是汉族人,他的部下有汉人、鲜卑人,有匈奴人,还有丁零人,还有不知道自己应该属于什么民族的人,全被苻重编到了一起,五天来,在这广大区域连续不断巡逻,很少能休息,虽然抓住了几队东晋信使,但连朱序影子都没见到了,士兵们的状态已经很萎靡了。
看着部下们和越来越多其他巡逻队的士兵们,状态全被自己从萎靡给搞成了拿生命燃烧的亢奋,张老大又开始扇自己的嘴巴。这地方已经聚集了几百骑兵,还有源源不断的更多的人向这里涌来,看样子好像整个陈郡的前秦兵都要过来了,全被自己搞乱了。
把自己的脸扇肿了之后,张老大想起了那个引起这一切的大马猴,那个骑马的大马猴一样的少年,如果不是他深夜飚马,自己的队伍就不会叽叽喳喳乱讨论,不乱讨论自己就不会拿话吓唬他们,不吓唬他们就不会炸营,不炸营就不会有如此疯狂的景象,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教训教训那个大马猴。
想着想着张老大骑马向南跑了,他知道等到明天,一切平稳之后,那时查到了自己头上,自己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砍的。
而这所有一切一切的始作俑者,被张老大称为大马猴的刘项,还颠簸在不受控制的马上在荒原上没有目的的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