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风势渐小,暴雪停歇,冬日暖阳照耀在豁儿豁纳黑川广阔的雪原上,正午时分,数十骑彪悍骑兵持弓带刀,踏雪北走,所过之处,雪花扬撒飞溅。
这一行数十骑皆一人三马,纵马驰骋,他们的前方,一群数量约莫五十余头的棕黄色野驴正四蹄张开,拼命地向前奔逃着,野驴群发出的驴叫声嘶哑而短促,充满了绝望的气息。
野驴群的身后,拥有精锐战马、骑射俱佳的骑兵们紧追不舍,他们很快就从后追了上来,距离落在最后的几头野驴只有数十步之远,此时,他们默契的将骑兵队形分成了左右两翼,继而从左右两面开始包抄围猎这些拼死逃命的野驴,骑兵们发出了亢奋而接连不断的呼喝声,他们的弓箭开始无情的从野驴群侧翼射来,箭镞带着一股股劲风,接连不断的命中着这些可怜的野物。
当然,也有骑兵挨得近了,选择使用长矛,他们大力的将矛抛掷而出,锋锐的矛锋力道强劲,刺穿了数头野驴的血肉。还有的骑兵技艺高绝,气力强悍,喜用套索,马鬃绳编成的套索极为结实耐用,被目光敏锐的骑兵们高甩而出,一套之下,即套住了野驴的头颅,骑兵们狠命往后拉拽,几息之后,有那膘情较瘦的野驴,即被套索彻底拖倒在雪地上了。
在众骑士各显身手,无情的猎杀下,还能站着奔驰北逃的野驴变得越来越少,野驴绝望的嘶叫声,骑兵们亢奋的吆喝声,混杂在一起,这一刻,冬日里纵马追猎的乐趣被放大到了极致。
终于,最后一头野驴,也是野驴群中最为强悍,最为能跑的头驴也已身中了数箭,在勉强挣扎着向北蹦跳了几步后,最终,它还是在一声哀伤绝望的厮叫声中,流着血倒在了雪地上。
至此,这次围拢猎杀取得了最为圆满的结果,这数十骑骑兵的确堪称精擅骑射、目光敏锐,在他们的追猎下,五十余头野驴,愣是没有一头是活着逃跑了的。
“绐察儿,留给你二十人,用从马将这些野驴拖拽着拉回我们的营地,帖木真安答也将合撒儿和十个军士留下来吧,你的军士们在这次猎杀中也极为勇武,所以,这些野驴,有一半儿是分给你的!”札木合左手持弓,右手一勒马缰,向着左右大声吩咐道。
左侧,绐察儿似乎看出了札木合的意图,他的眼角动了动,随即微微的瞥了一眼在兄长右侧驻马稍停的帖木真,最终,他无奈的点了点头,继而喝令着札答阑部的军士们,带着他们一起去办了。
右侧,帖木真同样偏了偏头,他平静的看了看札木合,入冬以来,札答阑部、乞牙惕部的部众之间摩擦不断,虽然械斗的规模很小,但却反映出他们之间的矛盾在不断的加深着,猜忌、抱怨的情绪在暗中默默的滋长。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他的这位好安答突然起了兴致,只单独约上他出来冬猎,他就已经猜出,札木合或许是要与他好好的谈谈了。
在从自家营地里出发,应约冬猎,赶往札木合的营地之前,合撒儿曾劝他可以抱病不去,因为他觉得札木合突然约帖木真一起冬猎,又不叫上其他氏族、部落的首领们,一定是听信了绐察儿或者别的札答阑部那颜们的谗言,他对帖木真已经起了猜忌和杀心,或许这次冬猎,就是一场预谋好了的杀戮行动。
但帖木真权衡再三后,还是选择了赴约,因为虽然乞牙惕部和札答阑部部众之间存在摩擦、械斗,但由于帖木真对自己部众的有力约束,他的部众里,至今只发出了一两次两部牧民之间的斗殴事件,而且事情都不大,也没有人因之而死或者重伤,他的部众在事件中都遵照了他的告诫,对于札答阑人多有忍让,所以,两次斗殴事件都很快的平息了。基于此,帖木真认为,以札木合高傲、自负的心性,在自己表现出明显的敌意前,他的这位好安答是断不会为了这些“小事儿”就对他动手的。或许札木合的猜疑之心已经有了,但要说此时他就要与自己刀兵相见,要杀自己,恐怕还为时过早。
那么,他是要和我谈什么呢?是我与忽必来等他治下的勇士接触的多了,引起了他的警觉,所以他要用言语敲打我、警告我?还是另有其他?
这些念头在帖木真的脑海中一闪而过,随后,他转头向身侧,轻声道:“合撒儿,带着十个我们的人,去运回今日的猎物吧,有者勒蔑留下来,跟在我身边就是了。”
合撒儿与自己的兄长对视了一眼,他从自家大哥平静笃定的眼神中看出了坚定,大哥是在用眼神示意他,不必担心,今日的一切都会是平静而正常的,绝不会有什么大事发出。最终,他微微点了点头,继而调转马头,招呼十名乞牙惕军士,带着从马,返身去收拾猎物了。
随着绐察儿、合撒儿二人调转马头,带走三十人,拖拽着猎物向南返回而去,札木合、帖木真身边的军士数量一下子变得少了,此时,两人的近卫相加,也不过二十余人罢了。
正午方过,阳光大好,札木合高坐马上,举目北眺,他的目光中,浓雾散去、覆盖冰雪的忽勒答合儿山已遥遥可见,片刻后,他收回了目光,对帖木真道:“安答,前面不远,就是忽勒答合儿山了,你还记得那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