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远了。
刘辩收回思路,看向陆鸣。
“先生对大将军召集外兵环卫洛阳之事可有指教?”
陆鸣没想到自己第一次面见皇帝就接了考题,不过这事也是他本分,不算突然。
于是他拱拱手道:
“自去岁以来,各地州郡为消化黄巾贼乱所致流民,纷纷起而募兵……收纳流民自是有利民生之事,可若放任如此,其祸必延伸日久。大将军如此做,一方面消解地方民乱,另一面也可防兵祸,最后还能配合陛下的屯田之策,可谓一举三得。只是……”
陆鸣斟酌了一下用词,这才继续。
“只是外兵若想就地屯田驻防,必然无法屯驻京中。此番大收流民,又大大触碰地方利益,世家大族因此少了许多人利,则必会咬定大将军与‘民’争利。京中豪族众多,各自部曲无数,若是有变……”
话说到这,便不再继续,留白之处意味深长。
刘辩听了他这番话,赞赏点头。
这分析,已经是八九不离十了。以他所了解的东西,能如此烛照分明,果然是少有的聪明人。
有所遗漏也就是眼界和情报的问题,并不意外。
“世家大族如脓疮附病体,吸食民血以补己身。如袁氏这般操弄朝堂者,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刘辩眼神渐冷。
“仓出一鼠,则白鼠后之,不除将为久患。”
陆鸣闻言,恍然大悟,只眼带疑惑请教:
“袁氏盘根错连,稍动鼠须便即退走,何解?”
“子远,硕鼠不出,实为饵食不厚矣!”何进看向自家幕僚,笑着解答。
刘辩点点头,探掌指向洛阳宫城方向,然后猛地一握。
“这次,一网打尽!”
陆鸣眼见少主意气风发,脸色顿时一整,默默深施一礼。
再起身时,双眼已满是坚定。
……
兵伐黄巾的未必是忠臣。
联盟讨董的未必是忠臣。
诛杀逆贼的未必是忠臣。
扶护幼帝的也未必是忠臣……
这东汉末年的朝堂就像一锅烂粥,你很难相信这里会有真正的纯臣、忠臣。
风霜以别草木之性,危难而显贞良之节。
大争之世,只有死了的忠臣,没有苟活的。
这是这个时代的悲哀!
不过……
人都是有私心的,论心无完人,关键还要看如何做。
所以安泰之时,满朝公卿俱是忠臣良将,众正盈朝。
就像曹操,如果能一直如现在这般实心用事,将来未必不能位列三公传为佳话。
王莽当年如果能一直演好他的“中兴明臣”,不也是如此吗?
可惜刘辩没有那么时间和资本去试错,这多灾多难的大汉也不会给他那么多机会。
一旦天象稍稍有变,后果便不堪设想。
在那之前,必须出重拳。
刮骨疗毒!
抓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