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仲针从沈欢家里出来,一路往王府赶去,脚步轻盈,神态欣喜,心情也激动,一想到沈欢这个大才子请他题字,就忍不住地喜悦,大有自豪得意之感;另外就是感觉到了那个印刷机的功效,沈欢与他算了一笔帐,印刷作坊若扩大规模,销售遍天下之后,以他三成的份额,五年之后至少有三五十万贯的赢利,而他只是出了个地方与一些人力而已!
人逢喜事精神爽,凭白得了偌大一笔款子,也没有理由不高兴兴奋。不够半个时辰,就赶到了皇城,进了那座高大的淮阳郡王府。心里却在为向沈欢隐瞒身份而感到抱歉。才进府第,就听到下人来报他的妹妹宝安公主驾临,已在书房等待。
淮阳郡王的书房很大,汗牛充栋,藏书甚丰,满满一大屋子,成千上万册堆在一起,一进房子,墨香扑鼻,纸味萦绕,还燃着名贵清淡的檀香,余烟袅袅,朦胧唯美。
他甫进书房,就看见宝安公主娇小的身子俯在书桌边,提着毫笔,认真誊写,神情专注得令人感慨心疼,她今天穿着一身杏黄长衫,既不亮眼又不失风韵,大有皇室贵气,姿态雅致,比大家闺秀还要娴静。
“宝安,你来了!”赵仲针不无开心地叫道。
“皇兄!”宝安公主听到声音,连忙站起来行了一礼。
赵仲针拉她重新坐下,忍不住炫耀地道:“宝安,你猜为兄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宝安公主眨着精神有力的眼睛,浑圆漂亮的眼珠很是灵动,又惊又喜地问:“难不成皇兄帮小妹把沈欢沈士子的墨宝带回来了?”
赵仲针大是泄气:“怎么都瞒不住你的?一点意思也没有!”
宝安公主好笑地道:“小妹听人回报说皇兄到外面去了,就在想估计是见那个沈欢去了吧,而皇兄对小妹好得没话说,肯定会帮小妹索要墨宝。是不是,皇兄?”
赵仲针见她急噪的表情,不由好笑,故作严肃地道:“墨宝呢……是要了那么几副,不过呢,宝安你也看到了,为兄这个书房也没有挂沈欢的墨宝,你看是不是先让为兄……”
“不嘛!”宝安公主难得撒娇,小女人的姿态颇具杀伤力,“皇兄,这都是人家的!你要挂下次再要好不好?人家还想拿去向那些公主郡主炫耀呢!你是人家亲大哥,这个忙都不帮?”
赵仲针又惊又奇,他这个妹妹自小娴静,姿态安详,雅致有度,难得一见她有失礼之处,随着年龄渐大,更不见小儿姿态,如今算是难得一见,不禁嘀咕这个沈子贤的诗词真有这般功效,连自己的小妹也禁不住诱惑?
“哟!宝安,这才对嘛,整天像个小大人,多累呀,这才像为兄的小妹!”赵仲针取笑不已。
宝安公主白皙如雪的脸蛋浮起一丝红晕,恰似一抹胭脂之色,点缀在娇嫩的肌肤上,令人油然浮现阳春白雪之感,有点难为情,不依嗔道:“寿康说的一点都没错,皇兄就爱欺负人!什么叫小大人,人家本来就长大了,今年都十五了,就比你小一岁而已!”
“好好,长大了,该让母后给你找个好婆家了!”
宝安公主哼道:“皇兄再这样取笑,宝安可真要走了!”
赵仲针连忙止住了笑,从怀里掏出两卷字幅,递给宝安公主,道:“这是你想要的《水调歌头》,另外还有新近写就的《青玉案》。”
宝安公主惊喜不已,兴奋的小脸有点通红,笑得眼睛如月牙一般,道:“连《青玉案》都有?皇兄,你真是太好了!”说完不理赵仲针的反应,把字幅一把夺过去,铺在桌上就品味起来,待看到“沈欢”落款,满意极了,看了一遍之后又连忙卷好,藏在飘逸的长袖里,“我可得藏好,不然寿康拿去玩就糟蹋了!”
“怎样,还满意吧?”赵仲针不无邀功之意。
宝安公主忙不迭点头:“满意,满意!皇兄是这个天下最好的大哥了!”
赵仲针古怪一笑,诱惑地道:“那想不想还要这个沈子贤的字呀,最新之词呢!刚刚写就的!”
“新词?”宝安公主愣了一下,眼睛像会说话一般,尽是疑惑之色,之后才反应过来,拉起赵仲针的衣袖,摇摆几下,脸上是全是恳求之态,“皇兄,沈士子词名震京城,虽然词作不多,不过现在大家都说他将直追柳三变了!你有他的新词?这可是不得了之事!快,给人家看看!”
赵仲针笑着摇摇头,他这个妹妹自小爱好读书,喜欢收集文人士子诗文名作,又好笔札,勤奋程度实在冠盖皇室诸子,若不是碍于女儿身,估计也是一个状元之才,想想颇令人感慨惋惜。这次不敢怠慢,从怀里又掏出沈欢剽窃的新词,塞到宝安公主手中,呵呵笑道:“这是沈子贤听到为兄要送人墨宝,特意填的,写的是女子呢,送给你再合适不过!”
宝安公主以最快的速度拿了过去,本想直接收在袖里回去再看,最后还是忍不住一睹为快的诱惑,仔细小心地展开,细细地念了起来,赵仲针之前看词中之句不无名句,可以传唱,因而赞叹;她身为女儿身,感情细腻,多愁善感,念及“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柔情百转,以身相代,不禁悲从中来;再到最后一句“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心里咯噔一声,像是陷入了词人笔触感情之中,不可自拔,豆大的泪珠簌簌地滴在桌上。
赵仲针见状大惊失色:“宝安,你怎么了?”
宝安公主这才惊醒过来,抹了一把泪珠,呜咽说道:“人家被这首词感动了嘛!这是我仅见的最富深情的两首词作之一。”
赵仲针哭笑不得:“这个沈子贤,没事乱发什么感情之语嘛,累得本王小妹都哭了!”
“胡说!”宝安公主不依地说道,“人家这是笔力深厚,非我等可比。不愧是号称直追柳三变之人,如今只见一诗一文三词,无一不是精品,以此而论,比柳三变还要强点。这首《一剪梅》,入情之深,与柳三变‘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不相上下。唉,吾生也晚,不及见柳君风采,今有沈君继之,不亦幸乎!皇兄,你让我见识一下这个沈子贤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