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宁元年正月十六日。这一天王安石正式成为大宋朝廷的参知政事,也是在下达圣旨的这一日,官家赵顼全权支持大宋的变法事宜。
这番任命,在朝廷引起了颇大的争议。倒不是对于王安石身居高位有什么异议,严格来说,以王安石此时的名声威望,除了欧阳修,确实再也找不出一个比他更有资格的人了。最零大家惊异的是变法一事,本来不过是争议而已,现在倒好,皇帝一旨诏书,成了实打实的震动了。
朝中很多老臣经历过当年范仲淹的庆历新政,对于最后的结局,犹有余悸,现在新皇帝又来一个熙宁变法,怎不令他们惴惴不安!生怕又重演当年的结果。其中以宰相韩琦为代表,他奉劝过官家不要贸然行事,还请曹太后出面,奈何官家主意已定,他作为臣子,也无可奈何了。最令他愤慨的便是既然要变法,怎么说他也是宰相,政事堂的执政,变法事宜怎么说也应该由他来做主才对。这是他的想法,因此对于后来居上的王安石,更看不过眼了。
不同意归不同意,在这个当儿,韩琦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反对了,因为他虽然是老臣,掌着大权,不过朝廷诸臣,大多壮年,犹有雄心,而且不少是王安石的好友,都准备鼎力支持对方!他纵使再大胆,也不敢犯了众怒。他也打好了主意,只待变法出现什么差错,就要王安石吃不了兜着走!
王安石接过任命的时候,没有立刻公开他已经写就的变法举措,而是向官家举荐韩维成为开封知府,理由是居然要变法,在底下当然要有一个信得过的官员来实行具体方略。开封是个好地方,就在天子脚下,成为变法的实验田,是个很不错的主意。再说他王安石能回京等上高位,韩家兄弟出力不少。他现在投桃报李,正是时候!
韩维曾经是赵顼的老师,对于对方的人品,他也了解与信任,也想让韩维成为变法的先锋,同意的王安石地举荐。而且为了对方有威信,还给了他翰林学士的名头,免得变法时遭受一些士子的莫名攻击。
如是过了十天,正月二十六这日,王安石终于志得意满地在朝堂上兜售出了他的三条新法。历史在这一刻重回轨迹,王安石的强悍终于还是引起了不小的波澜。抛却其他不说,单是那条鼎鼎大名地青苗法,就引起了无数的质疑。当然,此时大家还没有想得到它会出现的害处。只单单质疑这种由朝廷出面做生意的做法感到不屑而已。
王安石也不是凡人,在朝堂上辩驳了一番,说倒了不少朝臣。加上官家的鼎力支持,新法通过了朝议,正式向大宋天下颁布。是时为熙宁元年二月。
沈欢再一次见识到王安石的强悍后,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特别是青苗法,这个时代,有谁了解它造成的结果呢?确切地说,王安石最后罢相,表面上是郑侠上了几副流民图,但是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流民呢?最大的原因不正是底下官员胡乱操作青苗法。致使百姓妻离子散么!不可否认,也是因为青苗法,很大程度上改变了朝廷财政维艰地状况。然而与整个天下而言,功过相抵吗?
青苗青苗,也就是在民间青黄不接的时候,每年夏秋两收之前,又官府出面给各个县户的百姓借贷钱粮,资助生产,收成之后再二分地利息还给官府。
“太冲动了。太冲动了!”沈欢无奈地感慨,这次王安石想一口吃成胖子,青苗法又朝廷规定,推行到整个大宋天下的二十几路,朝廷第一年出资上千万贯。按王安石的计算,若全部贷出去,一年两次,凭生利息几百万贯,另外资助百姓生产。也提高了赋税。实在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可在沈欢看来。这举动实在是太过冒险了。变法举措。怎能一蹴而就!青苗法。说白了与后世地银行借贷差不多。可就是到了二十一世纪地中国。在信息如此发达地情况下。又有多少农民敢从银行里借钱出去发展农业生产呢。何况如今这种消息塞闭地时代。沈欢毫不怀疑历史上地说法:大多青苗钱要么是官员强令百姓购买。要么就是贷给了那些大商贾。对于农业生产。根本没有多大用处!另外。二十一世纪地时候。银行从事借贷。也得小心翼翼。生怕血本无归。现在倒好。有行政命令再此。借了青苗钱不还地。估计就真要卖地卖儿了。难怪郑侠会有流民图地蓝本呢!
“老师。您对介甫先生地变法事项怎么看?”沈欢斟酌来斟酌去。觉得在王安石变法闹得天怒人怨之前该好好筹划。而筹划地对象。当然是能与王安石抗衡地司马光。
司马光自进《资治通鉴》后。建了一个书局。拉了不少喜好修史地同道进来。一道完全这本巨著。也是因为这样。分了不少精神。花在朝政上地精力也少了许多。加上如今有年壮有才地王安石坐镇。更多政事都是对方处理。他也乐得把闲余时间都花在修史上。
在司马府邸里。沈欢地问话倒让司马光愣住了:“很好呀?几条新法。介甫也都解释过了。确实对朝廷有利。本来老夫还担心那个青苗法闹出祸患来。不过介甫已经请奏朝廷成立一个视察行走机构。由朝廷派遣人员到各路去督察。相信没有人敢冒杀头地风险吧!”沈欢无语。司马光果然是寒暑论者。是要求变法地。只不过求谨慎而已。现在青苗钱还没开发派发。惨烈处也没有人抱上来。这大概也是对方乐观地原因吧。不过沈欢之所以来找司马光谋划。全是对方相对而言是最有长远目光地。因此他不死心地提示:“老师。几十督察。能成什么事?大宋州县数千。黎民数以千万计。些须督察。能察得过来吗?再说又焉能保证这些督察不会与下面一道隐瞒了真相呢……”花了不少口舌。把与王安石说过地害处重新提了一遍。最后才期盼地看着司马光。
司马光不愧为谨慎为上之人。闻言捋了捋须子。沉吟着说道:“子贤你说地有道理。这些你可曾与介甫提过?”
“提了。”
“结果如何?”
沈欢摊摊手:“结果就是这个视察行走使的产生了!老师,说实在的,对于大多底下官员。学生不大敢相信。政策本来是好地,但是一到了下面实施阶段,就成了上对政策下有对策了。如此一来,不单损害了百姓地利益,还会有损上面制定政策之人的名声呀!”
司马光皱眉道:“子贤是否杞人忧天了?大多官员都是通过科考选拔才成为地方官地,应该不至于不顾百姓死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