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照那个沈子贤的意思,是说我们的父亲急噪难成大事了?”王璇激动地红着娇嫩的脸颊,说出的话也有点清冷。
她所谓的“二哥”,除了王旁,没有别人了。王旁闻言有点不悦地道:“小妹,也没有你说的这般严重了,子贤也只是就事论事而已。另外,他是你的未婚夫,你也不要直呼他的姓名,传出去,这于你于他都没有好处!你什么时候才能改一下你这个大咧的性子呢?”
王旁闻言撇了撇嘴,道:“二哥你还好意思说我?妹子我才想问一下你什么时候才能改一下你这温顺的性格呢?人家都说我们父亲的坏话了,你没有反驳也就罢了,还帮着对方说好话,这不是胳膊往外拐么?”
王旁讶道:“我什么时候帮人家了,只不过觉得人家说的真的有理嘛。你总不能让二哥我强词夺理吧?”
王璇皱紧了眉头:“二哥,你还说人家有理?依我看是那沈……沈公子歪理一堆才对。以我们父亲的才学,别人也就罢了,你我还不清楚么?你别看我不出门,但京城里的消息我还是清楚的。现在外头已经传了,官家向君实先生询问我们父亲的能力,君实先生评价我们父亲的话就是负天下大名,用之天下大治,连君实先生都如此评价,作为君实先生学生又有什么资格说我们父亲的不是?”
王旁没好气地道:“小妹,人家子贤没有说我们父亲的不是!相反,他也高度评价我们父亲的能力,他只不过是就《百年无事扎子》稍稍评论了一下而已。其中观点,二哥我仔细一琢磨,还真觉得有点道理,非稽妄之谈!”
说到这里。王旁脑海里浮现昨日在沈欢家的一翻谈话当时司马康逼问着沈欢对王安石文章的看法。沈欢先是赞扬了一番王介甫的为人才学,接着也稍稍表露他也赞成变革地主张,不过他是主张缓慢进行而已。他对新任官家地评价是因为财政问题逼得急噪了,而现在公布的王安石的《百年无事扎子》,也透露出急噪的毛病。
比如说在文章里他先是赞扬了大宋百年来前几位君主的英明,才有如今繁华天下,接着话音一转,说到百年承平。大宋已经积累了很多弊端。而之所以没有表现出大的危机,但那是有了老天的帮忙——“赖非夷狄昌炽之时,又无尧、汤水旱之变,故天下无事,过于百年。虽曰人事,亦天助也。”
一句话,就把人家百年的努力都给否定了,接着又说“则大有为之时。正在今日”,这明显就是看不起朝中那般臣子地办事能力了,这让那帮大臣老臣的脸往哪搁呀。沈欢觉得,就冲这句话。王安石还未进京城,就得罪了无数大佬。最后一昧赞扬年轻的官家,让他大力变革。正是犯了急噪的毛病,因此沈欢会说如果搞不好,《无事扎子》会演变成“有事”的序幕。
这些话,沈欢是当着王旁的面直接说的明明白白,其实他是暗地地让一旁的司马康像他地父亲司马光传递一个信息:虽然我已经不再反对王安石上台,但是我还是不看好他,至于怎么做,你看着办吧。这一套是走曲线救国的路线。是他结合历史上王安石性格上失败的原因。给他提前做一个注脚。
沈欢当然不知道司马康回去会不会与司马光提起,但他更没想到心里藏不住事的王旁一回到王府,第二天就把昨日所听到地说予他的妹妹王璇知道了。
王璇还是一个年轻的少年,他最崇拜地偶像就是她的父亲,她一直都觉得父亲是天底下最崇高的读书人,是最有雄心与能力的文人。现在听到有人不明不暗地诋毁自己的偶像,当然忍不住把怒气爆发了开来,没见着沈欢,却当着王旁的面开始抱怨了。另外她对二哥的软弱也觉得气愤,她人家,既然人家出招编排父亲的不是,当然要毅然反驳,奈何王旁并没有安她地设想来完成,反而对沈欢地言辞有着赞同之意。面对妹妹的责难,王旁叹道:“小妹,父亲地才学,我当然了解得一清二楚,这方面,他将是我一辈子努力的方向。但是,他的性子,想必你也了解,确实是……唉,有点强了!别的尚好,可正如沈子贤所说,一旦身在朝堂,位居高位,处理不好,容易与其他大臣造成矛盾,这于国于人皆是无利!子不言父过,这一点,二哥我也不好多说,只能祝愿父亲大事能一帆风顺!”
王璇沉默半晌才道:“二哥,父亲一生为公,从无私心,为人持道,皆是别人景仰之对象,又岂会有人不服呢?你就放心吧,不要太过杞人忧天!”
王旁苦笑道:“但愿如此吧!”
王璇突然又恨恨地道:“就是那个沈子贤不好,他身为晚辈,怎能如此说我们父亲呢?”
王旁倒是哈哈笑了,道:“是啊,他即将是你的夫婿了,也就是父亲的女婿,一个女婿,怎能如此说自己的岳丈呢?真是太不像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