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杯）</p>

“栾侯铭那么大的家业，说没就没了？”我诧异道。</p>

“你就甭问了，一句两句说不清楚。海龙宗多大的家业，还不是说没就没了。”</p>

小蝶一句话堵住了我满脑子的疑问，我心里是不想接的，因为我和周魅要远行，带个拖油瓶太不方便了。</p>

“晚点我问问周魅吧，我听她的。”我没把话说死。</p>

“好，她人就在李信商盟。”说完小蝶御风离去了。</p>

周魅要是应了，哑巴再给小武找个女儿，这就成罗圈儿债，还不如谁找着算谁的呢。</p>

这会儿也快傍晚了，我倚在二楼窗边，周魅在池边喂鱼，潘倩在池边准备杀鱼。这幅场面让我好生感慨，在这里生而为鱼，何时得生，何时得死，都由不得鱼做主，它们面对的大鱼只有一条，那就是我们。深海里的鱼犹如山上修行的人，不做最大的那条，永远也不会心安。</p>

吴四部史我已经看完了，简史再过一阵也能编完。我忽然有点明白黄祭酒为什么只喂不钓了，这是他编完书后，找了个方式去赎自以为的罪孽。洋洋洒洒八万两千多册，不过是把“吃人”二字写了八万两千多遍。黄祭酒活得真累，他哪里是对人间失望，他是对人的本性失望，对自己失望，所以他不想修行，吃更多的人。</p>

“媳妇，弟妹，叫上你家那口子，咱们晚上凤鸣楼吃一顿吧。”我朝周魅潘倩喊了一嗓子。</p>

周魅听到我的声音，跟潘倩说了句话，转过头来给我甩了个脸，“你咋不叫小蝶一起？”</p>

“小蝶已经走啦，给你留了礼物。”</p>

“我不要，你自己留着吧。”说完转过身去不理我了。</p>

无奈啊，媳妇吃醋了。栾灵玉的事我不想操心，我未必会把他当作亲生女儿，我不像哑巴，他属于是没办法。而我有过儿子，半路再塞给我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儿，总觉得有些别扭。</p>

周魅回来后，还是有点嫌弃我，不想搭理我。</p>

“媳妇，小蝶给咱们送了个女儿过来。”</p>

“什么女儿，谁的女儿？”周魅果然警惕起来。</p>

“栾侯铭的侄孙女，小蝶说栾家没了，这个娃娃就是扎木大会上帮助红豆联系我的人。”</p>

“哦，我记得红豆好像跟我聊过。她叫什么名字？”周魅问道。</p>

“栾灵玉，可惜人废了。”</p>

“小蝶有没有说栾府怎么没的？”</p>

“问了，她没解释，只说仇已经报完了。她和红豆不同，小蝶应该是不方便送她去七圣岛，才来问我们的。”</p>

周魅反而犹豫了，“要不帮一把吧，她毕竟救过红豆，小蝶这么安排，问过她本人了么？”</p>

“应该没有，这种事肯定是先来问过我们，总不能问人家女娃要爹娘不要。她人就在李信商盟。”</p>

“明天我们去看看吧。”</p>

“算了吧，咱俩真不合适，给吴锋还差不多。”</p>

“更不合适吧，吴锋的精神头不比从前了。”周魅神色有些黯然。</p>

“行吧，明天咱们去问问，算是替哑巴红豆还了这份情，我没意见。”最后我还是应了下来。</p>

真见到栾灵玉的时候，我们才知道，小蝶说的废了是什么意思。我本以为是指她仙路断绝，实际上要严重得多，栾灵玉傻了，心智退化到了五六岁的模样。</p>

二十岁模样的栾灵玉，坐在地上，摆弄着她的娃娃伙伴，嘴里自言自语她幻想的故事，笑得好不开心。</p>

周魅见到之后颇为心疼，问小蝶：“怎么不送到七圣岛去？”</p>

我没见她之前，也以为小蝶是担心她去了七圣岛知道更多事，未必会开心，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p>

“送回七圣岛，交给谁呢？”小蝶问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