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想象哑巴是如何坚持了两年,此刻他既是我的榜样,又是我的墓碑,我看到他只能感到绝望,无论从哪方面看,我都不认为自己可以超过他。一想到起码有两年我要活在精神世界的地狱中,我就忍不住地颤抖,那要是一辈子都不行呢?哑巴真的能坚持一辈子嘛?我只能祈祷,天老爷派个谁下来,再给我一个痛快的,告诉我是往死里干,还是彻底躺平。
那晚我看着哑巴专注的姿势,双目闭合,他应该没有睡着。而我修炼的心思已经被其他杂乱的思绪分割成了碎渣。我支棱起了熟悉的躺姿,脑子却开始胡思乱想,哑巴的身世,小蝶的关心,我家的破渔网,张大爷家的秃树,刘三爷的背脊,我的《躺经》,神仙姑姑的音容......后山的凉亭......不知几多时,我沉沉地睡去。
我回到了平乡那个不知是谁建造的凉亭,我看见自己跪凉亭前,亭里有一个仙姑朝我走来,任我使劲地看她的脸也看不清晰,他让我站起身,并且抓住了我的手,她的柔夷很软,我感受着一股清凉从我的手心漫变了我的全身,随后我的身上亮起了一些光点,像萤火虫的荧光,一闪一闪的,我觉得非常有趣,我就指着自己的身体数那些光点,一共是三十三个。
我努力地想凑近些看,感觉自己使了吃奶的力气才挪到自己身后,在这些光点照亮的周围,仿佛看到了一些蓝灰色的细线,他们交织成网,我傻乎乎地数着细线的数量,想要弄清楚他们是从何处通往何处,这些细线的数量比光点要多,有些通往闪烁的光点,有些则找不到源头,仿佛是黑暗中延伸出来的,它们也不是很好的直线,有长有短,有的细线弯弯绕绕的让人拎不清,有的细线走着走着还断了。
我看见三十三个光点开始有节奏的律动,本来温和杂乱的闪光,好像是要组成一幅图画,当它们渐渐组合好规律之后,闪亮熄灭交替的瞬间,我发现那些亮点排列的规律非常地熟悉。任我如何思索在哪里见过它,可就是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