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见面会(2 / 2)

他忽然想,如果这次汪成也给一句提醒多好,如果每次自己穿鞋,汪成都来一句提醒多好。可是,觉得这种想法如果被汪成知道,一定会笑话自己的。

看到俊逸看着鞋架发愁,值念便说:“要不穿那双黑色的,我觉得挺酷的,不过只是我觉得。”

“好,就穿这双挺酷的黑色板鞋。”俊逸顿时觉得黑色代表着庄严,重要的场合当然要穿得庄严一点,心里对值念有了两分感谢。

值念看到俊逸出门以后,宿舍里剩下他一个,感觉到一些冷清,于是翻出逃课那天晚上的记忆,继续思考汪成为什么这么关心自己和清连之间没有关系的关系。答案显然是希望舍友在大学里面有一段美好的恋情。但值念会反复地思考同一个问题,即使已经得到答案。

在体育部的见面会上,俊逸看见了宣讲会那个晚上穿着深色日系校服的女生。她的表情还是画着淡淡的忧伤,仿佛不忧伤的时候,也是忧伤的表情。这个时候,俊逸觉得自己今天穿错了鞋子。

我脑子是不是进水了,见面会这么重要的场合,怎么可以穿黑色的鞋子?这样看起来一点都不阳光帅气,一点都没有青春活力。我本应该穿红色的那双,可以显得自己充满了热血之气,才能搭配上体育部的氛围。早知道就不要听刘值念说的,他能懂得什么?除了提出一个特别糟糕的主意,他什么都不懂。可是我这样想,会不会有点过分?虽然有点过分,但也是在陈述一个客观的事实。

大家自我介绍的时候,俊逸才知道那个女生的名字,西霜雪,国贸四班。在霜雪之后做介绍的人,他一个都不记得,不知道叫什么,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同时也觉得挺奇怪。

西霜雪身上文弱的气息和这里的青春荷尔蒙分明显得格格不入。你为什么会想要来体育部面试?我可以知道答案吗?不过,在大学里面改变一下自己,有什么不好?做自己不擅长的事情,改变自己的以往的性格,就是很有魄力的事情。体育部需要的就是魄力,她很适合这里。

两个小时的活动以后,师兄师姐组织分组,并让他们自主推选小组长。俊逸本身没有想过做组长,毅然担任起了小组组长,还邀请霜雪加入自己的小组,居然还同意了。顺理成章地加到了对方的微信。

俊逸本来想着回宿舍的时候,和霜雪一起走一段路,却发现她跟体育部的师姐们很聊得来,好像暂时没有回宿舍的想法,只好替她开心地作罢。

体育部的见面会结束以后,俊逸推掉文体部的二面。他并不觉得和霜雪有关系,汪成则坚持调侃,这里有必然关系。这让俊逸有点后悔,不应该提霜雪的事情。

然而,汪成提到了在宣传部的见面会上遇到同班同学米紫兰,还是他的老乡,不过没有在同一个小组。俊逸便想到调侃汪成和紫兰的关系,却觉得这不是自己想做的事情,只好算了。

晚上,小组群里热闹以后,确定了第一次小组会议的时间。俊逸想象着霜雪会在这次会议有哪些发言,在小组任务中又有哪些表现。想不出来,他便去洗个热水澡。

刚洗完,霜雪便在微信上发给他的消息:组长,不好意思了,我不再参与接下来的面试。

俊逸顿时觉得身体被冻到了,双脚和地面冰在一起,手指也无力地弯曲着,回复:西霜雪,怎么想要退出?

霜雪:其实我想去礼仪队,不过我表姐在体育部,过来跟表姐聊聊天

俊逸:原来是这样

俊逸:我不好方面强求你

发出去以后,俊逸觉得自己怎能用“强求”,只能用“勉强”。又立刻撤回,最终改成:你想去礼仪队就放心去礼仪队吧。

重新发出去以后,俊逸感觉到失落,觉得这样的回复还是缺了点什么。盯着屏幕,好一阵子,等待要放弃的时候,霜雪忽然回复:谢谢啦,愿你可以加入体育部。

俊逸故意过一会再回复,而且脑里自动出现一番话:如果你不在这里,进了体育部又有什么好的呢?我本来就不觉得自己有很大的机会。

想完这番话,俊逸又冷静下来:我本来就想进文娱部或者体育部,和霜雪没有关系。等等,我在心里能用霜雪来称呼你吗?

虽然俊逸觉得在心里用“霜雪”称呼她,有点不适合,可又有点欣喜。于是心里默念着霜雪,霜雪,霜雪…...直到他觉得这样的自己很滑稽为止。

在助学就业部的见面会上,来了16个人,11个女,5个男。当师姐师姐来到的时候,值念很担心自己没有办法和他们说上一两句,也确实也说不上一句,连靠近他们都并不敢。公孙月和苏黎黎对他还有印象,却没有瞄过他。

苏黎黎比较矮,还是娃娃音,在见面会上还变得很活泼,刷新了师弟师妹们的认知。确定这是一位师姐,而不是师妹?在她的组织下,大家玩了好几局谁是卧底。接下来,也玩了其他游戏,同样一些无聊的却又不得不显得很兴奋的游戏。

无论玩什么,值念总是很快就出局。这时候,苏黎黎才第一次注意到他,欢笑着:“值念,你每次都要输,好可怜哦。你要相信自己心里藏着一颗小宇宙。”

“嗯,爆发心里的小宇宙。”听到苏黎黎对自己讲话,值念觉得输了这么多都是值得的,可是自己真的要认真吗?这里都是陌生的人,脑子不死机已经很好了,怎么可能认真地起来。

其实,值念更希望自己能够被高挑的公孙月注意到。是呀,公孙月亲切起来的时候,别人会忘记她认真的样子。认真起来的时候,别人会忘记她亲切的样子。

几轮游戏过后,公孙月开始说二面任务了,并且分组。分组的原则很简单,现在站在左边是一组,现在站在右边的也是一组。她还提到,周末里该部门有个职业生涯规划大赛的决赛,大家有空可以来看看。

在同一个面试小组里面,值念和欧近的关系比较好。刚见面的时候,值念过去坐在他旁边,便有个可以互相说话的人。

见面会解散的时候,要拍一张合照。公孙月居然闹着要躲在欧近身后,说这样可以显得自己脸小一点。确实,在几个新生里面,欧近的身高是最高的,长相也是最沉稳的。最重要的是,脸有点大。

欧近主动做了小组组长。一次午饭时间,欧近组织第一次小组会议,也是最后一次小组会议。结束后,值念和欧近一起走回宿舍。

值念特意地说:“我应该是很难进的,就算能进,也只是只能给大家打打杂。”

“还没有开始,你就说这番话。”

“我可说的是实话,真觉得自己没什么优势。”

“也有可能,你运气很好,男生就你一个进。”

“那我人品得多好才行?”

见面会过后,体育课开课了。值念找了很久才找到上课的地点,叫做桃花林。西区的中心是城大超市,而桃花林在超市的东南方向。

这里种了不少的桃树,有一条宽大的主干校道,摆着不少长椅,几条石板路,还有一块水泥铺平的活动区域。每当春天的时候,城大的情侣们都会纷纷来这里观赏桃花,当然观赏桃花是次要的。

远远看去,值念发现了洲军、瀚予和自己都选了武术,还是同一个时间段,同一老师。他悄悄走到这两个人的背后,假装不认识,而且想不起他们叫什么名字。

洲军和瀚予瞥见值念的存在,也很快就忘记他的存在。他们在集体的一端站着,而值念在集体的另一边站着。

所谓的武术原来是太极。给他们教太极的,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奶奶,佟红玉。她的身体不但瘦小,而且已经老得呈现一点干枯的视觉效果。

一上课,佟红玉老奶奶居然神采奕奕地给大家讲解太极,以及相关课程安排,又来一套动作展示。她本人的状态很好地诠释,太极能给大家带来什么,又不能带来什么。

开始练招后,学生们对学习武术的幻想便破灭了。太极的动作都很慢,而当动作慢起来的时候,恰恰是肌肉长时间处于紧绷状态的时候。而且,学的过程经常要保持一个姿态不动。

佟红玉在前面一脸享受地示范,学生们则一律都照样画葫芦,还一个个画葫芦也不及格。

值念很后悔选了太极,而且逐渐的佩服起公园里打太极的老人家们,也太厉害了吧。可是太极打得再好,也没法把一个大汉撂倒。于是,他一边照样画葫芦,一边继续思考逃课那天的问题。

汪成为什么希望我和甘清连成为一对情侣,而不是和其他女生?他为什么不希望自己和甘清连成为情侣?无奈地忧伤地说,他会觉得甘清连不够漂亮,不够优秀,没有集美貌与智慧于一身。因此,他觉得甘清连有点配不上他,而我和甘清连很般配。因为在汪成心里,我和清连一样,都是还不够成熟也不够优秀的同学。没有办法,我和甘清连给人的感觉,就是那样。

汪成这样想其实是人之常情,而我发现他这样想,则显得有点残忍,是我有点残忍。其实我不希望自己这样想,只是觉得客观思考比任何情感都重要得多。只能说,汪成的那份关心再好再深切,我也没有办法认为那份关心有多好,只是不能定义为坏。也许,我没有发现其中的秘密,以后会活得更加开心。可惜,我觉得自己必须发现这种秘密,而且不惜代价。不过,这不妨碍汪成是我在大学里面最好的唯一的朋友。

武术课结束,值念没有立刻想要离开的意思,只是看向洲军、瀚予的方向,确认他们已经走得比较远,而且不会看到自己,才愿意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