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一轮面试(1 / 2)

 一

第二节思修课来了,需要做有关“对经济学的了解”的主题汇报。钱樰和丁香组成的一班的小组最先上台汇报。丁香是学习委员,并负责按ppt,钱樰负责讲解,

之前,她们也面临值念等人的困境,在网上搜索不到靠谱的答案,最后询问了班助谭言译,才完成了汇报内容。

班助告诉她们他所了解到的部分内容,经济学专业的毕业生大多会从事公务员、事业编、银行、保险、证券等职业或者领域。如果是硕士毕业,还可以成为辅导员和大学讲师。

在她们汇报之前,一二班里面大部分人都是不知道经济学学了以后可以干嘛。她们所汇报的内容,解开了很多人心中疑惑。

到了值念一组,汪成一个人走路带风地上了讲台,微微抬起下巴,自己按ppt,抛开主题,滔滔不绝着讲:“......几个月前,我们当中,有的人还紧抱着考上985/211的决心,有的人还怀揣着考上普通二本的愿望,有的人还在悬梁刺股挑灯夜战,有的人则是拿着书本想着网吧。无论如何无论怎样,大家都阴差阳错地来到温市市城河大学里的这个专业这个班级,直到现在还是百感交集。无论现在大家是开心的,还是伤心的,都需要去承认一个事实,学习成绩只是大学舞台里面的一部分,技术技能和专业水平才是所有的全部。大学绝对不是学习生涯的终点,而是崭新的坚实的起点。我们根本就还没有输,也根本还没有赢。我们的成绩也不再仅限于分数,还有思维、视野,以及在课外比赛、社团活动等方面的表现......”

在台下,俊逸给还在滔滔不绝的汪成投以拜服的眼神,在拜服当中又隐藏着一点失落,轻轻地说:“老成真得很厉害。”丁玮附和着:“说得对。”值念则在心里心不在焉地表示赞扬。

从某一天开始,每当听到别人演讲的时候,听学校领导讲话的时候,值念就会忍不住神游太空,包括现在听汪成讲话。

为什么他们在台上说话不会慌张?为什么他们的思路不会断?最难以理解的是,为什么有的人能够出口成章?可是同样,他们也在疑惑类似的事情,在上台有什么好慌张?不是有很多话题可以深入去讲么?演讲不是一件信手拈来的事情吗?不过对我来说,演讲还真是不可思议的事情。我想到演讲,脑子里只有一片空白,还有十分混乱,还有慌得要死。没有办法,即使人有再多的理性,也无法任意控制自己的感觉。我现在依然真实地感觉这是不可思议的事情,感觉汪成说不定下一秒就思路断掉,忘记接下来要说什么。可结果又一定会是,他能够一口气讲到结束,而我始终无法在感觉上相信这个结果。

这堂思修课以后,在回宿舍的路上,汪成迫不及待地说:“团学的地位应该是在普通学生之上老师之下。能加入的人都是有实力的,我们四个都要争取进去。”

俊逸、丁玮都表示自己想进团学的期待,只有值念说:“嗯~,我还是考虑考虑。”

“别考虑了,念仔,你要相信自己,相信自己才可能有机会。”

“我确实有点不信自己。”

“没有信心才需要有信心。你可别学习张益达,机会像雨点般向他打来,却都被他一一闪过。”

值念没有回应。汪成看看俊逸、丁玮,见他们并没有鼓励值念的意思,也放弃继续鼓励。

团学的一轮面试终于到了,时间定在周三下午。周三下午是一个很特别的时间,全校学生在周三下午都没有必修课。不过不排除极少数学生会在这时候选修体育课或者公共课。

一面的时候,部门的师兄师姐会在教室的前面坐着,讲台上是来面试的新生。在教室后面,也坐着一堆等待面试的师弟师妹。一面的内容是,首先自我介绍,然后接受师兄师姐的公开提问,有时候问着问着就变成聊天。

汪成、俊逸、丁玮都出去了,到面试地点二教去。汪成出门前,还是问了一句值念:“你真的不去面试吗?”

值念坐在床边,像看着自己悬空的双脚,又像看着有点潮湿的地板,说:“我不知道,还在考虑。”

汪成有点可怜地看着他,只好留下一句话便走了:“你不知道,你还在考虑的时候,机会就已经被别人捡走了。”此时的汪成觉得值念太幼稚了,直到现在还不了解班委、团学意味着什么,也不了解当舍友都是班委、团学的人,又意味着什么。

值念一个人在宿舍里面沉默,望向走廊,看到其他宿舍的人也成群结队地出去了。逐渐想起来大学的第一天看到一群团学成员的心情,想起了那时候忽然想到的突兀的问题——为什么正装通常都是上白下黑的?

值念在团学干部身上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微笑,即使自己的笑,只是苦笑。为了掩盖自己的苦笑,他只好勉强地笑得稍微夸张些。当然,值念的笑中,除了愁苦的成分,也有腼腆的成分。

他现在已经明白自己当时为什么会想到衣服的颜色,在回避几个问题:我有没有机会加入学生会?有没有意愿加入学生会?有没有需要加入学生会?当然,自从宣讲会以后,学生会就被团学这个名词取代。想着想着,开始责备起来。

为什么身边这么多人都想要进团学?难道上大学就一定要进团学吗?就不能好好学习吗?不能好好看书吗?你们去参加个社团,或者去谈个恋爱也行啊?团学嘛,这个名词是非常吼人的。而且看到自己的舍友都去了,自己能不去吗?不去就是不合群了,不去就是不上进了。因此不想去的人,没有自信的人,也跟着去了。这不就是要我陷入无极限的尴尬里面吗?

如果汪成进了团学里面,我岂不是又成了一个人?只是他还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而且在事情发生之前都不会意识到这个问题。我不想去过于相信任何人,可不想一个人。有没有解决办法呢,我得找到解决的办法。当然有办法,而唯一方法就是,我也加入一个部门里。这样我就不会被汪成疏远,而是大家往不同的方向行走。也许,汪成进入一个部门以后,也不会疏远我的吧。他很难遇到第二个想我这样的人。

也许是一个小时过去了,值念漫无目的地来到二教经院团学招新区域,也可以说是有目的的。

他进入一个面试教室,看到一个充满魅力的女生在台上侃侃而谈。看完女生的出色表现以后,便没有勇气走到黑板面前,写下自己的名字,默默地走掉,在空气里留下一些挣扎。

出了二教,值念不知道应该去哪里,只好去到附近的第四饭堂里吃饭,没有来过这个饭堂。四饭在二教的西边,不在从二教往疾风楼和轻雨楼回去的方向。时间还早,饭堂也刚刚把饭菜摆出来。

一阵子后,值念找了个附近都是空座位的位置坐下,看着眼前的面条,没有动手的想法。

一会儿后,有个短发女生小心翼翼地坐在他前面,也没有急着碰刚刚端下的面条。她的头发上还有两枚颜色鲜艳的发夹,用心地点缀的并不出众的容貌,头发末端略略超过下巴的位置,却显得格外地温柔。

值念抬头看了她两眼,又低下头。想着这个时间,这个情景,同样是面条,还坐在我前面,则只有一个可能性,那就是......

“嗨,我们好像是同班同学。”女生十分亲切地说着,略略带有试探的语气。

“经济一班?”

“对啦,我是柳丁香,还记得吗?”

值念不记得她的名字,甚至不知道班里有这个女生,说:“记得,这名字很好听。我叫刘值~念。”老毛病又出现了,“念”字念很费劲。

“你去面试了吗?”

“呃~,没有去。”

丁香听到有点惊讶,还以为他去面试了,不过表现地不好,因此心情很差。说:“为什么不去?机会只有一次啦。”

“我...我总觉得自己会出丑,然后第一个被淘汰。”说完,努力挤出一个笑。

“其实我也有点害怕,不过还是上去讲了。讲着讲着,都不知道自己在讲什么。不过,师兄师姐们都很友好,还给我打气。”

“我上台讲话大概也是这样,而且会更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