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瞳孔骤然一缩，看着赵明月的眼神越发危险起来，像是盯住猎物的毒蛇，只待一个契机便将对方置之死地。

二人手上过了几个回合，男人武功招式虽诡异多变，但内力功法却远不及赵明月，又因着赤手空拳很快便败下阵来。

“话说我该怎么称呼你呢？琴杀？还是徐景容？”

男人显然被这话激怒，出手招式越来越狠辣，借着手上力道硬生生将赵明月逼得连连后退。

赵明月长剑一划，趁势一掀，男人招架不住向后一掠，右手趁机一甩长袖，四尺琴弦突然弹出，赵明月瞬间警觉，向后一仰，长剑在地上一撑，剑尖在地上弯出一个弧度，赵明月猛然收力向上一弹，跃到半空聚起力道奋力一斩，剑气骤然荡开，男人来不及躲闪，余光瞥到突然冲进来的人，来不及思考，一把抓过那人挡在身前，却在看见那人面容的瞬间抓着那人一个旋身，硬生生用后背接下了这一剑。

徐若谷呆呆地看着眼前脸色苍白的人，心中不知是何等滋味，赵明月见此也是一惊，但很快恢复心神，提剑架上男人的颈项。

“为什么？”

徐若谷目光呆滞地看着男人，男人仍旧是一脸笑意，如同往常一样，柔声说道:“这么多年，早都习惯了。”

“别哭，不值得的。”

男人伸出手轻轻拭去他眼角的泪痕，言语之中满是不在乎，紫黑色的血液从他的口中喷涌而出，似是决堤的潮水，怎么也止不住。

“你又耍什么花招？”

赵明月虽然震惊，但想到这人之前假死做局，想当然的认为这又是他的诡计。

韩昀息见势不妙，寻了个凳子让梁辰靠着，自己急忙上前去查看琴杀的情况。

“是七星海棠！”

“七星海棠？”

赵明月闻言一惊，立即上手封住他身上的几处大穴阻止毒性蔓延。七星海棠奇毒无比，中此毒者绝无生还可能，他究竟是什么时候中毒的？

“我叫琴杀，曾经的七杀第七堂堂主，你的母亲叫戚瑶琴，是我的徒……弟，她很聪明，学什么都很快，是七堂最好的杀手。”琴杀嘴角的血液越来越多，看起来恐怖之极，徐若谷终是软了心肠，手臂轻轻搀着那人坐下来，又听他缓缓说道:“那年上头派给她一个特殊的任务，也就是那一次她遇到了你的父亲，没过多久便生下了你，从那时候起，她便动了脱离七杀的念头。”

“所以，你便设计杀了徐景容？”

“是，我当时想着只要杀了徐景容和那个孩子就能断了她的念想，没想到……”琴杀语气顿了顿，似乎不愿意回想当时的情景，韩昀息见他实在难以开口，接着他的话说道:“没想到徐景容发现了戚瑶琴的身份，后来的一切都如你之前所说，不同的是徐景容为了救戚瑶琴被烈火焚烧之死，而你救下了危在旦夕的戚瑶琴和徐若谷，于是便借着徐景容的名义来到了烟霞镇。”

虽然早就猜到了，但在这样的情形下确定此事，让人心头很不是滋味。

“那戚瑶琴呢？你为何不告诉她徐若谷还活着？”赵明月无法理解，想到戚瑶琴每日以鲜血制作鬼婴怀念徐若谷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怜悯来，若她知道自己的儿子还活着也能有个念想吧。

“对戚瑶琴而言徐若谷必须是个死人。”韩昀息看着躺在徐若谷怀中不住颤栗轻咳的人一时也有些于心不忍，手搭上他的脉搏摇了摇头说道:“戚瑶琴叛出七杀，与琴杀同归于尽。”

所以，这件事情便这样了结了。戚瑶琴死了，落霞村覆灭，琴杀也被戚瑶琴所杀，一切线索都断了，这件事也只能不了了之，只是以他一人之力，怕是难以逃得过七杀的眼，除非有人帮着他们瞒天过海。

赵明月与韩昀息对视一眼，心领神会，都不再言语。

寂静的小楼里传来几声啜泣，琴杀伸手拭去徐若谷脸上的泪痕，释然一笑。曾经杀人不眨眼的绝顶杀手戴了二十年的面具，将自己伪装成一个可怜人，却没想到这面具戴久了，便再也摘不下来了。

“听够了就快点起来，再装死把你喂血蟥。”赵明月瞥了一眼躺在原地一动不动的人，不由得一阵恶寒，这南越国果真是卧虎藏龙，一个个的演技一流，怕是瓦舍里的伶人都要逊色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