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捕头，我念你当年在京师九门顶撞权贵，是条硬骨头汉子。今日你死我活，皆是不由自主。给你个痛快，将来你我在阴曹地府再分高低！”说着就举起手中刀！

“贼寇住手！”和山贼们对峙着的十来名捕快怒吼道，纷纷转身直奔唐玉生而来。他们个个咆哮，人人泪涌，宛如发疯的狼群。唐玉生见状连忙扔掉刀，滚进树林里。几个捕快扑向杨一熊，还有几个红了眼要追进树林。

傅毕诚见状，连忙抢到湛元龙那边把他背起来，对山贼们喊道：“快撤！”

杨一熊伸出血淋淋的手指颤抖着指向山贼，要捕快们继续追击，却没有力气发出声音。眼看着山贼们逃跑，杨一熊终于两眼一黑，血肉模糊的手掌坠落在地上，砸起一片草灰。

湛元龙这时稍微恢复了一些体力，能够勉强支撑身体。傅毕诚扛着他一条手臂，急急忙忙在林中穿行。姚芷萱走不快，掉在队伍后边，忽然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捉住，一个黑影闪到她前面，轻轻一顶，就将姚芷萱背了起来。

“唐玉生！”姚芷萱眼泪顺着脸颊滴到唐玉生衣领里，她紧紧搂住唐玉生的脖子，生怕他突然又不见了。

“咳咳……轻点……”唐玉生背着她赶到队伍前头和傅毕诚汇合。

“是……是团团吗？”湛元龙吐掉一口血，问道。

“没错。刚才我去把跟着我们那几个家伙宰了，忽然被一颗石头打到脑门儿，现在还疼呢。是那孩子做了个弹弓。妈的还好他的弩是空的！不然我脑袋都要被射穿！我从尸体上找了支箭给他装上，然后跟着火光找到了你们。”唐玉生说，“有一说一，那把弩是真的难开！”

“团团在哪里？”

“在林子里远远近近地跟着我们。我又给他上了一支弩箭。要我说，他跟着我们反而更危险。”

湛元龙点点头，指着一个方向说：“穿过这片松树林，前边有一面石壁。石壁后面有个山洞，过了山洞是一条小路。那条路是我小时候在山中迷路时发现的，如今恐怕十年没人走过了，也很少有人知道，我不确定还能不能走通。那是另一条下山的路，可以绕到村里去。”

“进村？”唐玉生问道。

“没错。如果唐玉生在山中隐藏了许多小队的话，我估计，凤潭巡捕房和城防营的多数人都在这山上了。山中无法跑马，我料定马匹都在村里。我们趁村里空虚，去抢劫马匹，先逃离此处再说。”

“好。”

于是众人不再说话，只急急忙忙在松树林中穿梭。多亏了那顿饱饭，众人体力充沛，士气高涨。约走了两三里地，抵达湛元龙所说的石壁。这石壁布满了青苔和藤蔓，四周被茂盛的树丛遮盖，几乎没有辨认出来。转过去果然有一个黑漆漆的山洞。唐玉生走在前面，姚芷萱举着火把。这山洞还挺长，且有人工开凿的痕迹，不少狭窄低矮的口隘都被扩大过，还有几根木头顶着容易坍塌的部位。洞中长满青苔，洞臂上爬着一些怕光的虫子，地上到处都是积水和崩落的泥土，一脚踩过去，甚至有小癞蛤蟆跳起来，时不时还有几只蝙蝠窜出，贴着大伙头皮飞走。姚芷萱趴在唐玉生背上首当其冲。她把脸埋进唐玉生的脖子，紧闭双眼捂着嘴，满身鸡皮疙瘩也不敢叫出声。那个小男孩团团真是山中的鬼魅，不知何时也加入了队伍。他赤着脚踩进寒冷的水里，岿然不动，毫不害怕。

山洞不长，拐过一个弯就是出口。然而唐玉生忽然站住了。十几步开外竟然也有一支火把！外面有人想进入山洞里！

对面那人自然也看见了姚芷萱手中的火炬。他把火把扔到积水里，火把“嘶”地熄灭，他转身就往回跑。唐玉生连忙放下姚芷萱，一伸手按在姚芷萱柔软的头发上。完蛋，他忘了姚芷萱披散着头发，并没有发簪可以取用。唐玉生正要撒腿去追，只听到前面一声“哎哟”，那人像是被树木绊了一跤，狗啃泥一样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