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过我吧?”老者缓缓开口,如同拨开了沉寂数十年的古屋封门的藤蔓。
“如果你下一句是那种高深莫测,在幻境或者回忆杀里才会出现的台词…那我现在就扭头回屋睡觉了。”杨御成叹了口气。
“那不是我,我从未见过你。”老者轻轻摇头。
“跟我讲讲您知道的事吧,现在我脑子还是懵的,接受起事物来也比较容易。”
“十八年前…”老者的眼睛就像生锈的铜镜。
“等会。”杨御成急忙摆手:“打我们见面起也就说了五句话,这就要进回忆了?”
赵平苍皱着眉头正欲走上前来,老者忽然抬指将其压下:“你走吧。”
赵家大公子一语不发,向着两壁玉瓶正中的老人深施一礼,恭恭敬敬地转身离去。
“这与我叫你来的原因有很深的关联。”赵平苍离开之后,老者似乎也卸下了许多矜持,屋内沉闷高压的空气霎时就轻缓了下来。
“长话短说,最好限制在三行之内。”杨御成无奈地点了点头。
“十八年前,一伙人跟另一伙人在天隙抢东西。结果不止双双全军覆没,还激发出了万分恶毒的诅咒,现在就是那魔咒应验的时候了。”老者将精简版的超长回忆录简单地呈现了出来。
“杀谁?”杨御成耸肩问道。
“你认识。”老者答。
“你孙子?”杨御成再次将这个面相已经老得有点像妖怪了,眉眼之间却依旧保留着一丝儒雅俊朗的老脸与赵抚兰对比了一下。
诅咒?难怪老六丑成那样了。
“他不是我孙子,那是个恶魔。”老者微微摇头,犹豫半刻又轻轻点了点头。
“报价。”杨御成抱起胳膊。
“你的家事我可以帮你解决,明年初夏便可见结果。”老者沉声道。
杨御成摇头。
“云响州最富庶的锦园县,一年三十六祭,远非满盈城那种僻地小镇可比。”
杨御成摇头。
“九卿之位任选其一,以你的才能只要积累时间,他日进爵三公也不会是什么难事。”老者顿了顿继续说道:“不喜为官,那么文道武道也都可以,这方面我虽然不能保证什么…”
但有了你和你屁股后面那堆老帮菜在暗中推车,别人装个火箭喷射器全速猛进都难以追上。
是这意思么?
杨御成再摇头。
“私情,安稳,地位…如果这些都不会让你产生任何动摇,那么我很难理解你为何会要求我报价。”老者不急不躁,淡然说道。
“你只是给我提供了结局,却没拿出任何一个我需要的东西。”杨御成耸肩。
“你想要证明么?”老者眼帘低垂:“你比我印象里要谨慎得多。”
“不,不,我相信你的能量,也相信你能够完成你做出的一切承诺,我保证。”杨御成连忙摆手:“毕竟一个排场这么大的地下室怪人拖着无比深沉的嗓音坐在我跟前,还长着一张能让我重温不好回忆的脸…我要是把这样的家伙都当成骗子,那这故事就没什么逻辑可言了。”
“情谊?”老者又问道:“英才之间惺惺相惜乃常有之事,人与人的缘也不需要什么理由…”
“情谊,一文不值。”杨御成呵呵一笑。
老者不再说话了。
“天下太平,人人安居乐业,世间不再有任何压迫…这就是我的价码。”他打了个响指:“退而求其次,既然拯救不了世界,那就去拯救几个无家可归的孩子吧。一个,两个,或者十个…”
“不必锦衣玉食,也不必让他们担起什么波澜壮阔的命运。教他们维生之术,教他们世间公理,就像每一位父母长辈会做的那样…最后,让他们知道,有人在深深爱着他们。”
老者轻轻叹了口气。
“正义?”他悠悠问道。
“正义,就是这世间最大的压迫。”杨御成目光陡然转冷,寒声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