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啊，魅。”齐征突然开口，神情有些不怎么自然。

“怎么了？”魅将眼底的黯然收起，看向齐征。“话说，为啥你就认定我了？我不觉得我比暮河啊奎啊巨灵啊什么的，强多少啊？”齐征挠挠头，不解地问到。

他不是傻子，很久之前他就发现了，魅对他跟别的生灵都不同。别的不说就自己身上这件铠甲，就足够说明很多了。那几乎是两年的不休不眠，两年的尽在不言中。

“你知道？”魅有些惊讶，齐征以好哥们的身份跟自己相处了十几年，为什么这个时候突然就开窍了？

“毕竟我也不是傻子啊。而且铠甲是需要经常清理的。”齐征把头盔翻出来，指着内部后脑勺部位的一个心形：“这是我前段时间刷头盔的时候发现的。这幅铠甲不是你给做的吗？”

齐征最早用愚龟褪壳做的铠甲实在是丑的惨不忍睹。在开灵完毕，通过灵识可以控制住自己的力量之后，出关时魅就给齐征做了一身新的铠甲。除去跟初代对决之外，齐征穿着的都是魅送的这一身，哪怕自己早就可以穿正常的衣服了，但是一直以来都没换过。

“十六年前的事了吧？你还记得吗？那次你练习控制力量，沉金蹦碎溅得四处乱飞，伤到我的时候。”魅笑了笑，这个呆瓜终于想起来问这事了。

“那么早？”齐征嘴上惊讶，心里已经想起那件事了。不得不说灵识加成带来的记忆力着实恐怖，十六年后都还能记得。

十六年前，齐征训练控制力量。

“好了，今天就是姐姐我来带你训练了，小弟弟要加油哦！”魅微笑着给齐征打招呼。

齐征这个时候还不会说话，只能用生硬的语气回应一句：“早上好。”

他最害怕的就是这位了，一方面是因为几天前才在小岛上，跟这位初次见面就被砍了一剑，虽然没啥损失，但是半空漂流的感觉却不怎么好。另一方面，天知道这位姐姐怎么回事，一身大红袍披着，整个身形都遮起来了，脸上也专门放了个面具，啥都看不到。但是就是感觉好迷人啊，好像啥都没看见又啥都在幻想，真是要了命了。

齐征心里发苦，只能默念阿弥陀佛转移注意力。

“好了，灵识交流不是挂着吗？”齐征在灵识沟通里念佛的声音被魅毫无保留地听到，觉得很有意思。这么多年了除了奎和巨灵本身根本不存在什么繁衍本能之外，其他雄性生物见到自己的反应都是占有和那些404的玩意（没错，初代和愚龟也有，只不过都是多年的老怪物了，克制这方面还是很不错的，在出现问题的第一瞬间发现然后解决），大多数都是靠长时间习惯来免疫。但是这位小哥就很有意思，脑子里明明很渴望，在魅魔天然的能力下也有点乱七八糟，但是就是很会压制自己。

“今天的项目呢，就稍微简单点。这块沉金，捏出个我要求的形状就行。”魅的右手从红袍中伸出，抛出一块沉金。

齐征看着魅伸出的手，嫩如脂玉，细如嫩葱，要是……

妈呀要命！赶紧转身，不能再看了，再看又是一剑送自己去飞天。

“铛”沉金敲在齐征的脑门上，发出一声脆响，掉落在地上。齐征也知道自己犯囧了，赶紧把沉金捡起来抓在手里。

“嗯，第一个就是个圆柱吧。加油！”魅看着齐征呆愣愣的样子发笑，挺有意思的这个小鬼。

“哦哦，好！”齐征感觉有问题呀，为啥连听着声音都想犯罪？算了集中注意力集中注意力，捏成啥来着？圆柱是吧？圆柱圆柱圆柱……

淦！为啥一个圆柱我都能联想到那方面去？求求你了饶过我吧！

“想啥呢？”魅的声音突然在齐征的耳边响起，温润的风吹在齐征的耳垂上。这个小鬼拿到东西以后好像就在胡思乱想，魅也来了兴趣想逗逗他。

“哇啊！”齐征正在懊恼自己意志的不坚定，手中一紧，将整个沉金捏碎，破碎的沉金碎片化为流光四处溅射，其中一块直冲魅的脸庞。

“嗤！”

执掌者的反应速度虽然快，但是来自齐征力量引发的爆射可不是这么简单就能躲开的。尖锐的碎片击碎魅脸上的面具，刺破魅的右脸，带起一小块血肉在瞬间脱离。

魅这个时候其实已经违背了最初的要求。因为齐征力量掌控的问题，所有执掌者和行走在帮助齐征训练的时候都需要离齐征最少二十步（十二米左右），但是因为魅本来就不怎么喜欢遵守规定，玩了这么一下，于是就很果断地负伤了。

“你没事吧？”齐征扭头看着魅脸上的伤口，顿时惊慌起来，手中一松任由碎片掉落在地。赶紧想帮魅处理一下，好在反应过来自己手上力道过大，不能乱动，干脆举起手来。

魅摸着脸上的伤口有些无奈又好笑，自己算不算是自讨苦吃？看着举起双手又懵又怂的齐征，没好气地笑道：“没事。”自己以前行走的时候多少生死两难都走过来了，怕这个？

齐征看着魅脸上的伤口有些发懵，这一下虽说被避开没有直接贯穿头颅，但是看着那个伤口还是瘆得慌，魅脸上的肉都开始往外翻卷了。

“疼不疼？额，不对，挺疼的吧？你确定你没问题？”

魅一怔，然后又好气又好笑：“我没你想的那么娇气，没事，这点伤口马上就好了。”说着，伤口上红光一闪，伤口愈合。十转的生命力就是这么离谱，他们已经不怎么受伤了，而这样的小伤因为随时可以用灵力治愈的关系，甚至不叫伤。

“……”齐征看着魅重新恢复的光洁脸庞，有些接受不能。来到这个世界还不久，虽然已经了解到这里是个玄幻世界，但这也太玄幻了。

随即，齐征想到了什么，赶紧双手合十对着魅就开始拜了：“算我求求你了，离我远点吧！我真担心回头又给你弄伤了。哪怕你能治好吧，疼还是会疼的对不对？”

魅呆呆地看着面前的男孩，莞尔一笑：“行，我离远一点。”

她能从与齐征的灵识沟通中感受到，这个男孩是真的在害怕弄伤自己。身形一转红光一闪，已经出现在二十米开外，重新扔出一块沉金：“重新来。这次我不会再过去了。”

魅是个什么样的人呢？父亲母亲把她卖掉，换到进入深渊的资格。奴隶商人想把她卖个好价钱，雄性渴望在她身上发**力，女性渴望以她为原料制作的药品。哪怕来到海域，初代需要的是一个合格的执掌者，执掌者们需要的是一个稳定的不再危害海域的生灵。今天之前，这个世界只有姐姐会关心她受伤了没，会关心她疼不疼。

今天之后，又有一个男孩关心她疼不疼了。或许他可能关心所有亲近的生灵，或者那种关心对谁都有。但是对她而言，一生难寻。

……

“所以呢？”魅促狭地笑笑，也没发现自己脸上的火烧云几乎烧到耳后：“今天要表白吗？”

“额……其实也不算吧。”齐征苦笑，这么多年来对于魅就很少有健康的想法，真正想要跟魅在一起的想法反而很少。当明确魅对自己的心思之后，他反而不敢接受：“就是确定一下吧。然后就是……”

良久，仿佛放弃一般低下头颅：“抱歉。十几年的时间一直像个呆头鹅一样。但是还要麻烦你再等等，等我下定决心留下来的时候，你就能听到想要的告白了。”

留下来，并不是说不再前往奥大陆求道。

而是选择留在海域，不再追求回家的路。

魅和齐征都明白，最少暂时还做不到这一点。

“没事，你也知道我们这些十转的寿命长。我等得起。”魅笑笑。

这样就挺好，比起在一起之后你又抛下我回去，不如给我一个希望。

哪怕这个希望渺茫。

看着神情突然欢快起来的魅，齐征苦笑起来。

回家的路于他而言非走不可，但他开始有点不敢抬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