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5章 谕责长源(1 / 2)

如水剑道 花淡茶浓 0 字 2022-09-28

 酸泪双飞去,鼻血两道开。

覃氏旧宅,西厢房内,小蛮已收脚而立、气喘吁吁。心中怒意稍减,胸前剧烈起伏,仿佛两只拥挤的白兔。

被捆成粽子的李少辰捱过一阵胖揍,自然早已痛醒。脸上、身上更不知挨了多少记蹬踹,恰似开了个彩帛行,红的、紫的、青的、白的、黑的凑在一处,倒似朵鲜艳的花盘。

花盘上鼻血斜飞、涕泪横流,当真是惨不忍睹。奈何口中还塞着自己的罗袜,不但滋味一言难尽,而且堵塞了口舌,便是呼痛声都显得无力且压抑。

小蛮瞪着这意图轻薄自己的无耻淫贼,抬脚又踹。心头自不会有半分怜悯,只觉此子死不足惜。

“啧啧!真痛快,真解气!”

月希子覃清已抱着一只小包袱、闪进客房,又将门重新闩好。看着鼻青脸肿的李少辰,也不禁心底抽搐,暗道小蛮当真好大的怨怒之气,不愧是性情爽辣的外邦女子。口中却连连赞道,

“小蛮姊姊!这种禽兽之徒,便是打死、也不冤枉!只是他既出府将你诓回,那么恰好在正堂中燃起迷香的、应当另有其人。而且此人极熟悉我覃府中各人动向,才能见缝插针、助这禽兽做成此事。

若现下便取他狗命,那同谋之人便再无从查起。反不如以他为饵,暗中窥探,看究竟谁会冒险将他救走、或是杀人灭口。如此这般,才可将幕后之人一把揪出,按你祆教规矩处置。”

小蛮这才又收住腿,抹了抹泪痕道:“覃丫头说得有理。我便先留他一命,待王教主他们回来,由他做主、依教规动刑。”

说着接下包袱,就要在榻上更衣,却又瞥见李少辰目露凶光,一副愤恨难平的模样。当即转头向覃清道,

“烦请覃丫头叫他背过脸去。我现下觉得,即便再被他多瞧一眼、身上也要肮脏几分。”

覃清当即会意,随手抄起一面菱花铜镜,笑嘻嘻走到李少辰面前。李少辰见状,眼中怒意登时转作惊恐,拼命挣扎摇头、却哪里躲得开覃清一击?

只听“嘭!”地一记闷响,连小蛮都听得心头一跳。

转头瞧去,只见李少辰额角上又肿起一颗蛋大的鼓包,鼓包白里透红,更有许多不规则的血丝浮在上面。人却是脑袋一歪、昏死在地,再无偷瞧小蛮更衣的可能。

一阵窸窣过后,小蛮已将衣裙换上。许是裙衫偏小,穿在她身上、倒似束身胡服一般,将姣好身形显露无疑。

覃清看得明眸一怔,不禁调笑道:“小蛮姊姊这身段,当真羡煞万千中土女子!也难怪这狗辈日夜惦记,最后竟做出这等龌龊事来。嘻嘻!”

小蛮面颊微红,轻啐一口道:“贫嘴贱舌!快搭把手,咱们先将这狗辈藏好、再去正堂瞧瞧,看能不能寻到其他线索来。”

两女合力,将昏死的李少辰扔上木榻、又放下帷幔,才掩好门窗、出了客房。

风叶向西,云影飘移。

弘道观凉亭外,几道枝杈恰好撑开荫凉。两个道士对坐石案前,围着纵横交错的棋枰、正厮杀得难解难分。

东面老道身材枯瘦、双目炯炯,一头银发仿佛经年不化的雪峰,正捻着一枚白子,迟迟不能落下。

西面道士年过五旬,却是修眉星目、一身玄衣,盯着局势,捻须而笑。手中拂尘左右轻摆,不时将恼人的蝇虫赶开。

若看得仔细些,便可瞧见那些被尘尾拂中的蝇虫,无不翅断肢折、纷纷而落,在地上徒然翻滚。胆大的瓦雀蹦跳而来,还没将蝇虫吃尽、便扑棱棱几声,跃上了树梢。

一串布履踏地的声响,从院外传来、迅速奔近,又将树梢上的鸟雀惊走。

东面老道眉头一皱,将手中白子丢回棋篓,转头不悦道:“朝宗子,作什么慌慌张张?难道天塌了不成?”

朝宗子连江平拱手禀道:“师父!帝京来的刘公公,车驾已至修文坊外啦!指名道姓要寻长源真人,说有圣人口谕传告,要长源真人亲至观外去迎!”

西面道士徐徐站起身,向东面老道笑道:“宰相门房三品官,何况是圣人派来的天使?贫道这便去迎他进来!少不得还须劳烦尉迟真人、备些茶汤饮子,以备天使大人消暑解渴之用。”

老道正是弘道观观主尉迟渊,闻言也只得起身道:“嗐!好好的一局棋!老道正要反败为胜,偏偏被这个刘公公搅了,实在扫兴!

长源道友!你是圣人封的官,出观逢迎,无可厚非。老道却是闲云野鹤,便不去见这天使刘公公啦!朝宗子,你去准备茶汤饮子罢!”

说罢也不等李长源回话,径直转头,回了靖室。

李长源心知尉迟渊出身将门,自来看不惯阉宦掌兵之事,此时避而不见,也是情有可原。是以摇头笑笑、也没放在心上,径直出了弘道观观门,静候天使刘忠翼到来。

观门依旧残破,檐瓦多有缺损。

烈阳倾泻直下,照得坊曲间落叶蜷曲、浮土发白,一派炎炎之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