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节(1 / 2)

 封温达伯爵的话,他说道:</p>

“现在我们还有时间考虑和平么我们得商讨别的事情。【】”</p>

“要商讨天主的事总是有时间的,”封温达回答。</p>

那个凶猛的“库姆透”,希鲁霍夫的亨利克,转过他那汗流满脸的胖面孔来因为他曾经发过誓,要在他面前放两把出鞘的剑,让它们饱浸波兰人的血液,向着大团长怒冲冲地喊道:</p>

“我宁愿死而不愿受辱。即使单枪匹马,也要用这对宝剑去攻击整个波兰军队”</p>

乌尔里西微微皱了一下眉头。</p>

“你说这话,是和你的职务不相称的,”他说。</p>

然后他又向其余的“康姆透”说道:</p>

“大家商议一下,最好用什么办法才能把敌人诱出森林。”</p>

因此许多“康姆透”都纷纷献计;最后杰司道夫的提议使“康姆透”们和第一流的外国骑士都满意了。这个提议是:派两个使者到国王那里去,宣称大团长送他两把剑,向波兰人挑战,作一次决死战;如果战场太小,不适合他们打仗的话,那他大团长就把军队向后撤退一点,满足他们的需要。</p>

国王刚刚离开湖畔,到波兰军团的左翼去,他在那里打算把腰带授给一批骑士,突然听说十字军骑士团派来了两个使者。他不禁满怀希望,心房怦怦直跳。</p>

“也许,他们终于来提议公道的和平了”</p>

“天主保佑”神甫说。</p>

国王派人去请威托特,这时候两个使者缓缓走近营地。</p>

在明亮的阳光下,可以把这两个人看得清清楚楚:他们都骑着披了马衣的高大战马。其中一个的盾上是金底上面画着一只皇帝的黑鹰;另外一个原来是舒金静公爵的传令官,他的盾上是白底,上面画着一只“格列芬”。士兵们给他们让出一条通路。两个使者下了马,在大国王的面前站了一会儿,略微哈腰,表示敬意,便立即陈述此次来的使命。</p>

第一个使者说:“君主,大团长乌尔里西,向您陛下,并向威托特公爵挑战;为了激发您所缺乏的丈夫气概,他给您送来这两把出鞘的剑。”</p>

说完话,就把两把剑放在国王脚边。陀姆勃罗伐的雅斯柯孟齐克把他的话翻译给国王听。他的话刚说完,那个盾上画着“格列芬”的使者又走上前来说:</p>

“君主大团长乌尔里西命令我也向您通报,如果您觉得战场太小,不适宜打仗,他和士兵们可以后退,免得您和您的士兵在丛林里游荡。”</p>

雅斯柯孟齐克又把第二个使者的话译了出来。于是一片沉静。但见国王的扈从队里,骑士们听了这样傲慢和侮辱的话,在默默地咬牙切齿。</p>

亚该老的最后一线希望也烟消云散了。他本来盼望的是和平与亲善的使者,如今来的却是傲慢和战争的使者。因此他抬起潮润的双眼,口答道:</p>

“我们有的是宝剑,不过我也把这两口收下,作为胜利的预兆,这是天主本人通过你们的手转交给我的。至于战场的所在地,也还是要由天主来指定。我向天主呼吁正义,向他申诉我所受到的损害,控诉你们的不义和傲慢。阿门”</p>

两颗大泪珠从他那晒黑的脸上流了下来。</p>

这时候扈从队里的骑士们喊了起来:</p>

“日耳曼人后退了。他们让出战场来了”</p>

两个使者走了;过了一会儿,又看见他们骑着高大的军马在山脚下行走,穿在甲胄外面的丝绸给阳光映照得雪亮。</p>

波兰军队以严整的战斗行列从森林和树丛中向前挺进。走在前面的“泽尔尼”先锋队,大都是由最骠悍的骑士组成的;后面就是主力军,再后面是步兵和雇佣兵。军队排成两行行进,玛希科维支的盛特拉姆和威托特公爵骑着马在其间奔来驰去;威托特公爵披挂着华丽的甲胄,头上没有戴头盔。他好像一颗扫帚星,也像是给风暴卷着向前疾驰的一团火焰。</p>

骑士们深深地吸着气,坚定地坐在马鞍上。</p>

大战眼看就要开始了。</p>

这时候大团长正在观察从森林里涌现出来的国王的军队。</p>

他望着那无尽的行列;望着那像巨鸟张开的翅膀似的左右两翼;望着那飘扬在风中的长虹似的五彩缤纷的军旗;他心里突然被一种不可知的、可怕的预感压得透不过气来。也许他灵魂的眼睛看到了积尸如山、血流成河的景象。他不怕凡人,可是也许会畏惧天主,天主已经在九天之上准备作出胜利属谁的决定了。</p>

他第一次想到,行将到来的是多么令人毛骨悚然的日子啊;他还第一次感觉到,他肩负着多么沉重的责任啊。</p>

他脸色苍白,嘴唇抖动,泪如雨下。那些“康姆透”都惊讶地望着这位领袖。</p>

“您怎么啦,阁下”封温达伯爵问。</p>

“一点不错,这是该流泪的时候,”凶猛的希鲁霍夫的“康姆透”说。</p>

于是,大“康姆透”昆诺封里赫顿斯坦噘着嘴说:</p>

“大团长,我要为这一点而公开责备您;现在是鼓舞士气的时候,而不是削弱士气的时候。老实说,我们从来没有看见您这样激动过。”</p>

大团长尽管竭力压制自己的感情,眼泪仍然不住地从他的黑胡子上流了下来,仿佛哭的不是他,而是别人在他心里哭泣似的。</p>

最后他才克制了一下,把一双严峻的眼睛转向“康姆透”们,喊道:</p>

“到各军团去”</p>

这威风凛凛的一声令下,大家都飞跑到自己的部队里去了。接着他伸出手去吩咐侍从:</p>

“给我拿头盔来”</p>

在双方的军队里,每个战士的心都老早就跳动得好像敲锤子似的。但是号角却始终没有吹出战号。这阵默默期待的时刻,也许比战争本身的到来更加使人难受。</p>

在坦能堡那边的日耳曼和波兰军之间的战场上,有一座年代非常古老的橡树林。当地的农夫们爬到树上,观看世界上空前未有的两支大军的战斗。不过除了这座树林之外,整个田野都是空荡荡、阴惨惨的,好像是一片没有生气的草原。在田野里活动的只有风,田野的上空是死神。骑士们的眼睛都不由自主地望着那片不样的寂静的平原。云块在空中飞驰,时时遮住太阳,于是平原就好像披上了死神的黑斗篷。</p>

刮过一阵旋风,森林咆哮,落叶乱飞;旋风扫过田野,逮住了片片的干草,扬起一片尘雾,直吹向十字军骑士的眼里。就在这时,号角、曲颈喇叭和哨子声刺耳地在空中回荡。整个立陶宛人的侧翼像一大群鸟儿准备起飞似的出现了。按照习惯,立陶宛人立即就奔驰起来。马匹伸长脖于,垂下双耳,全力疾驰。骑手挥舞着剑和矛,一声呐喊,向着十字军骑士的左翼飞扑过去。</p>

这时候大团长恰巧在那儿。他的激动已经消逝。现在眼睛里不是流眼泪而是闪着火光了,所以他一看到那黑压压一片乌云似的立陶宛军队,便转向左翼军的首领华仑罗德的弗里德列克说道:</p>

“威托特先进攻了。那末您也开始吧,凭天主的名义”</p>

说着,他右手一挥,命令骑士团的十四个铁甲军团投入战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