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全挨了廷杖，抚着皮开肉绽的屁股再次求见皇帝，被告知皇帝去了安华宫。这一气实是非同小可，当场摔倒。他是首倡之人，周恒对他特别关照，别人打了二十杖，他三十。</p>

他的同僚，同在都察院当御史的卫策抢上两步。把他扶起，道：“皇上被皇后迷惑已深。不如找崔大人，对崔大人晓以大义，让崔大人劝一劝皇后。准皇上纳妃。”</p>

周全长叹一声，道：“只好如此了。”</p>

崔振翊在衙门办公，接报左顺门的事，坐立不安，赶忙回府，让姜氏去劝一劝崔可茵。让她退一步，准皇帝纳妃。历朝历代，没有皇帝只有一位皇后，没有嫔妃。皇帝对她宠爱至深，就算纳妾，也不能动摇她的后位，何况她有长子傍身，有什么可担心的呢？</p>

可是崔可茵的态度让崔振翊很忧心。难道她以为能长久霸占着皇帝么？有朝一日，年老色衰，失了圣心，又失了群臣的尊重，到时这后位，可就危矣。</p>

门子入内禀报都察院众位大人求见，吓得崔振翊一屁股蹲坐在椅上，道：“这可如何是好？”</p>

姜氏道：“不如不见。”</p>

崔振翊想了半晌，道：“只好如此了。”</p>

周恒听说周全带群臣去了杏林胡同，更是生气。</p>

崔可茵劝道：“太祖设都察院监督百官，当御史的，大多是书呆子。皇上何必与这些人计较？只不理他们就是了。”</p>

读死书，又一条筋的人才会被挑到都察院当御史。这是一份油水少，又讨人嫌的活。</p>

周恒道：“你不用担心，朕心里有数。”</p>

“既然如此，皇上就更不必生气了。”崔可茵叹道：“想必大伯父承受很大压力，要不然也不会让大伯母进宫劝我了。”</p>

周恒撇嘴：“所以朕觉得他不适合当首辅。”</p>

这样瞻前顾后，哪能担当得起国之宰相的重任？</p>

话虽然这样说，他还是让明月去四条胡同传口谕：“不要怕，一切有朕呢。”</p>

崔振翊接到这句口谕，感动得老泪纵横，皇帝到底还是向着他们的。</p>

周全等人在杏林胡同吃了闭门羹，本还想去周全府上商议，无奈来回奔波，屁股上的伤把官袍都染红了，不先请大夫看看只怕以后会落下病根，只好各自回府找大夫诊治去了。</p>

第二天，挨了打的御史悉数参加朝会。</p>

御史只有七品，平时是没有上朝资格的，但若有事要当堂弹劾朝臣大员或者皇帝的话，可以参加朝会，任何人不得阻拦。</p>

周恒扫了一眼那列长长的绿色官袍，抿紧薄薄的唇。</p>

周全坚持列席，当先发难。</p>

崔可茵醒来，便听说早朝时周恒大发脾气。他倒没有再打周全的屁股，但昨天没有挨廷杖的御史，今天补上了。一共又有十八人当堂被脱下裤子，露出一片白花花，噼里啪啦挨了打。两天合计共有四十三名朝臣因此受了廷杖。</p>

此事震动朝野，连在西苑照顾太后，不问世事的杨氏也听说了，想起至安帝专宠沈明珠，心里又酸又痛，却还是赶过来劝崔可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