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之而现的,是两道极度张扬的长眉与一对略带忧郁的眼睛。眉可入鬓,不怒自威,显现出一种张扬的个性与不羁的性情,隐含大气。而他的眼睛却不是漂亮的那一种,但眼眸中不经意间流露出淡淡的忧郁,使得他整个人的气质陡然一变,仿佛是高山中的一汪清泉,自然清新,却又有大山中的野性美。
今夕的脚步依然在动,他的眼睛已经看到了楼上的一切。这些人无疑是东部大6上极为普通的角色,但一旦心术不正,却也能为害一方,他之所以费心召他们前来,既有惩恶之意,更大的用意是把他们作为一个幌子,以对付黑石山王的围袭。
“我想各位想我一定想了很久了,甚至还会埋怨我为何迟迟不来。想必大家都看到了刚才长街上的一幕,所以怠慢之处,还请海涵。”今夕边走边道,这句话说完,人已站到了楼上的中央,抱拳作揖,权作陪罪,然后才居中坐下。
他的神态悠闲,全然不似众人想象中的恶人形象。在座之人只有饶不空不曾领教过今夕的手段,见得今夕如此亲和的表情,心中暗道:“所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见到其本人,才知道这些人全是胡说八道。”
众人纷纷起身还礼,连称“不敢”,毕竟此刻生命尚系于今夕的手中,哪里敢有怨恨之色?倒是拼命挤出笑脸相迎。
“大家不必客气,也无须拘礼。我请各位前来,并无他意,只是有几句话想劝在座的诸位。”今夕让众人坐下,缓缓接道:“你我都是术道中人,学术不过是强身健体。有志者可以保家卫国,行侠仗义;无志者可以明哲保身,安抚乡邻。但切切谨记,若是仗着自己有一点本事便要为非作歹,为祸乡邻,这与匪盗有何不同?当真是可杀该杀,不用留情!”
他的声音平淡,但用词严厉,平和之中隐带杀气,听得众人无不心惊。
“我自小生于银月城,孤寒贫苦,受人欺凌,每每遇上恶人,事后总会在心中暗暗誓:但凡我有遭一日学成,必将这些害群之马斩尽杀绝!可是等到我真正学了几手三脚猫的本事之后,步入东部大6,才知道天下之大,像这等败类简直数不胜数,又岂是凭我一人之力可以杀得完的?”今夕说到这里,缓缓站起,目光横扫全场,沉声道:“但是我转念又想,如果人人都以此为念,袖手不管,那么这败类只会越来越多,天下只会越来越乱,世人也只会越来越苦。我不敢要求人人都像我这般铲除奸恶,因为我不知道这恶人是否能够杀得干净,也不知道杀掉恶人是否就真的能止住恶源。但我知道,只要我每杀一个恶人,这恶人就会在这世上少一个,天下也会少乱一点,世人也会越活越好,这就已经足够了。”
他的这一番话全系肺腑之言,显然是藏在心中早就想说的话,是以慷慨激昂,充满真情,从头到尾都洋溢出一股浩然正气,凛然而不敢侵犯,听得在场许多人都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满脸羞愧,大有感触。
“是以今日座上诸君,我有言在先,从今日起,以往各位做过的事情,我不再追究,但从你们走出此门的那一刻起,只要有人还敢胡作非为,恃强凌弱,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纵是追到天涯海角,也不轻饶!”今夕说完这话时,目光又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这才落座。
这时邢月壮着胆子站将起来,抱拳道:“你的一席话,句句自肺腑,让人感动,使我等受教不浅。我想在座的诸位即使胆子再大,从今往后,只怕也不敢重操旧业了,所以邢某斗胆,便请你赐出解药吧。想到身上还有这么一个要命的玩意,可真让人一点都不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