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便叨扰了。”邢月当仁不让,入席坐下道:“刚才邢某闲坐隔席,听得计兄与伊兄的遭遇,可见你我际遇相同,今日赶到铁炉堡,似乎是拜同一个人所赐。”
“原来邢兄亦是受了药丸之困。”计伏苦笑道,其实心中明白,今日在铁炉茶楼坐谈的人,只怕十有**与此有关。所谓一人计短,众人计长,若是有人出头,大伙儿团结一起,共同商量,齐心协力,未尝不可与那神秘人一拼。只是那神秘人实力实在太高,谋略亦不输于他人,在场众人都有先入为主的想法,是以先在心中怯了三分,无人敢出来做这个主儿。
“比之计兄、伊兄,我似乎又惨了三分。”邢月脸上尽是苦涩之笑,摇头叹道:“说起来实在丢人,干我们这一行的,讲究‘行事诡秘。不露形迹’,但比之那个人来,我才知道自己在这八个字上差了太远,一有比较,始知天外有天,自己这前半生的见识不过是井底之蛙罢了。”
他的整个人都显得心灰意冷,看来是受那神秘人的影响,以至于对自己的一切都产生了怀疑,计伏心道:“看这模样,这邢月所受折磨似乎远胜于我,难道那神秘人是对症下药,看人行事,讲究的是奖罚有度?”想到邢月定然遭受了极大的屈辱,自己的心里平衡不少,也就生了欲听下文的兴趣。
在“铁炉三士”的注目下,邢月轻叹了一声,道:“这还是本月初的事情……”
计伏若有所思,突然插嘴道:“这倒有些蹊跷,怎么你我所遇的事情大多都是生在近段时间,而且事情生的地点也全在这一带?难道说此人亦是才到这的么?若是如此,凭他一人之力,又何以如此了解你我的底细?”
他这么一说,引得众人皆是心中一动:“照这楼上的人头来数。就算每人摊上一回,那神秘人要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成二三十件事情,也未免太难!莫非那神秘客并不是人,而是从地狱中逃出来的恶鬼,专门来寻我们的晦气?”
思及此处,众人的脸上无不色变,眼中顿现一股惊惧。
“计兄所言极是,此人行事的确不可以常理度之。”邢月点头苦笑道:“我受人之托,前去骊山办一件买卖,此事原本机密得很,除了两三人知道之外。再无他人知情。谁料待我到了目的地后,突然接到一张暗帖,帖上只有‘助纣为虐者,惟有自取其辱’十一字,帖上没有署名,是趁我熟睡之时搁在我床头上的。我见之不由大吃一惊,凭我的身手与警觉,一般的人若想靠近,实在是千难万难,可此人却能在我的身边从容放帖,这份实力,绝非是我等可以望其项背的,若是他想取我人头,只怕亦是易如反掌。但是那一刻我却糊涂了,又极是自负,倒没有想到这一层来,而是决定按计划行事。”
“邢兄接的这笔买卖只怕利润可观吧?否则以你的见识,岂有看不到这其中利害关系之理?”计伏想起“无利不起早”这句老话,微微一笑道。
“谁说不是呢?若是当时我不是被利欲冲昏了头脑,只怕就不会生这样的事情了。”邢月苦笑道:“我当时心存侥幸,依然按计而行,谁料刚一出手,忽然便感到有人在我的肩上轻拍了一下,我心惊之下,急忙回头来望,却哪里有什么人影?那时正是风高月黑之夜,伸手出去,难见五指,我几乎疑心这是自己的错觉,所以转身又走,只是存了戒心,刻意留心身后的动静。谁知才走十数步远,‘啪’地一声,又有什么东西在我肩上轻拍了一下,这一下顿时将我吓得魂飞魄散,直在心中惊叫:‘撞到鬼了,撞到鬼了。今夜流年不利,撞上了一个来寻开心的冤鬼。’我这么一说,各位一定以为我胆小多疑,是自己在吓自己罢了。但我却清楚自己一生胆大,从来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角色,实是因为当时所遇之事太过蹊跷,是以才会疑神疑鬼,草木皆兵。”
“说到撞鬼,我倒想起了一件趣事。”饶不空笑了笑,不合时宜地插起嘴来:“我家中有个管家,有一日回来晚了,一个人走夜路,每走一步,便听得脚后跟处‘啪’地一响,似乎有人紧跟其后。他吓得连连回头,却又没有见到任何人影,只道是自己撞见了鬼,便一路小跑,然后就听到脚后跟处‘啪啪……’之声连响,等到他回到家里,这才现原来是自己的皮靴后面开了一条大口子,哈哈哈……”他笑声刚起,却突然戛然而止,却见邢月瞪眼看他,眉间怒气隐生,大有作之态。
计伏忙道:“邢兄无须与他一般见识,我们可还等着静听下文呢。”
邢月这才息了息气道:“我之所以如此疑神疑鬼,是因为凭我的耳目,一旦用心,相信三五丈内的动静难有疏漏,但是我的确是没有感觉到身后有半点异动,自己的肩上便遭人击打了一记,这不得不让我心生莫大的惊惧,情不自禁地叫了声:‘谁?’这时便听到在我的后方一丈处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答道:‘是我!’我吓了一大跳,赶紧回头来看,却见一道影子融入夜色之中,无声无息,恰似幽灵一般。我只得壮着胆子喝问:‘你是谁?何以要捉弄于我?’那人冷笑一声道:‘我乃索命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