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薛云卉跑得口干舌燥,自己倒了杯茶一口饮下,急急问道:“瑞平侯同我当年的亲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薛云沧闻言,眉头皱了起来。
薛云卉自从那年生了场大病后,便说好些事都不记得了。薛家人自然奇怪,只她性情变了太多,全不似从前骄纵任性,动不动发脾气,薛家人惊喜之余,又道是忘了前事的功劳,是以不甚同她提起以前的事。
而薛云卉又上山修行,自也无意过问。现下她突然问起当年这桩亲事,薛云沧倒有些吃惊。
“怎么?是袁家找上你了,还是武百户家?”他问。
毕竟,瑞平侯要同武百户的女儿成亲了,此时翻出此事的,还能是谁?
“是瑞平侯!他设计引我上钩,如今拿了我害人的伪证,要逼我签卖身契!唉!我也是一时大意了!”
薛云卉言罢,又急道:“我从他手底下逃出来了,估计过一会儿,人就追上来了!哥哥,你同我说说当年的事,看有没有转机!”
薛云沧面色严肃起来,想了想道:“当年文官和功勋家联姻,宫里最是看好,爹刚升了官,便同瑞平侯府攀上了关系,将你许给了他家次子,也就是现下的瑞平侯。”
薛云沧说到这顿了一下,面上尽是不赞同之色,摇了摇头,又道:“后来瑞平侯府获罪,爹……爹急于同他家撇清干系,便直接退了亲。”
薛云卉闻言,顿了一下,皱了皱眉,“趁人之危退的亲?袁家当时如何态度?”
“当时,如今这个瑞平侯的父亲还是侯世子,他获罪下狱,老侯爷又卧病在床,爹找上门去,是袁二爷自己,当场把你的八字还了,二话没说。”
薛云沧说完这个,兄妹二人皆陷入沉思。
薛云卉不禁暗叹,薛老爹委实不地道,袁家破败了,他想及时抽身也就罢了,可这样大张旗鼓地上门退亲,但凡有点气性的人家,都会心有芥蒂。
然而,正是应了那句话,莫欺少年穷。
谁晓得,不过五年,就是这个袁二爷一战成名,一举拿回了瑞平侯府的爵位。现下,找上门来算账了。
薛云卉心想,薛家那死鬼父女俩,想必正在地府里笑问她:“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她这样一想,方才那个问题又回到了脑中:
若说是薛家得罪了袁二,那他为何只揪着自己不放,是发了半边善心,还是另有隐情?
薛云卉这厢琢磨不透,刚想再问,只见薛云沧忽然起了身,在樟木大箱子里翻找了片刻,寻出来一个小匣子,难得的红木雕花,十分精致。
这样的东西薛家不是没有,只是早就卖光了,剩下这个,当真稀罕。
薛云卉疑惑地看着薛云沧,见他这一番举动下来又有些喘,连忙过去扶了他,“哥哥寻得这是什么?”
薛云沧面上尽是沉稳,打开了匣子,将匣里放的大红锦帕掀开,一块质地温润、雕工不俗的白玉牌现在了眼前。
薛云沧眉头舒展开来,面上尽是胸有成竹之色,然后将这小匣子交到薛云卉手上,安抚地看了她一眼,说道:“穗穗别怕。你现下拿着这个去武百户府上,跟武百户说瑞平侯为了同他家结亲,故意使计陷害你这同他定了亲的原配,还企图逼你为奴。
这块玉牌就是当年咱们家同袁家定亲的信物,玉牌上有瑞平侯府的字样,由不得他们不认。武百户是京畿有名的义勇之士,必不会不理不睬。
我们两家的恩怨,虽不该拉他家下水,可此事紧急,也别无办法。你拿此事要挟,两厢抵消便是,不必过多纠缠。此事之后,有武百户从旁看着,袁二不会再为难你。”
薛云沧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当下猛烈咳嗽起来,薛云卉要去给他倒水,薛云沧却推了她:“不用管我了,快去武百户家,别让他们捉到你!”
薛云卉眉头一皱:“那他带人来家中……”
薛云沧笑了,“孰轻孰重,他一个带兵打仗的侯爷还能分不清?不必担心家中,快去吧!”
他分析得头头是道,薛云卉当下也不再犹豫,喊了阿荞给她爹爹倒水,自己飞快地从后门奔出去了。
只他们都没瞧见,窗外一细瘦的身影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