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迪扬接过来念道:“存道兄顿,弟自京一别,已有数日,兄领军辛劳,待民担忧,亟盼早班威武之师,壮我洪烈之威,归日弟必将迎于京野把酒言欢……”史迪扬念来念去翻了一页都是这些客套话,史存道道:“直接念最后几句。”
“哦。”史迪扬翻至最后一页,扫了一眼,似笑非笑表情古怪,清清嗓子念道:“……犬子自校军场偶遇迪佳xiao姐,一见倾心,知是贵府三公子之令千金,遂有意永结同好,犬子虽碌碌,所幸人品尚端,现痴心攀附,弟本难启齿,奈何xiao犬拳拳,竟似有非佳人不娶之意,xiao弟羞惭,冒昧求肯,得知迪佳xiao姐尚无聘定,xiao姐名门淑女,若肯屈就,定当明媒正娶高升内室,弟亦当视若己出爱若珍宝,乞兄netg人之美,盼复。”
信的内容我也听明白了,这顾太师竟然是想替儿子说媒,要把史迪佳娶到他家里去。我喃喃道:“顾德彪这xiao子,还真是想老牛吃嫩草啊!”当初我就现他看史迪佳的眼神色mímí地不对劲,哪想得到这xiao子真的痴心妄想居然让他老爹跟史存道提亲来了。
众人这回又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事起突然,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过了老半天史驰才问那个家人:“贵府的公子今年年纪也不xiao了吧,怎么一直没有娶亲吗?”
那家人道:“回大老爷话,我家大爷的太太前年就病逝了,一直没有续弦。”
史驰点头道:“那有姨太太吗?”
那家人道:“只有两房。”
史存道道:“你先下去休息,这事我们要商量一下。”
那家人告退,史存道问众人:“你们怎么看?”
史驰沉yín半晌道:“还是说说父亲的意思吧。”
史存道道:“我看此事可行。”
“啊?”我大跌眼镜,我原本以为史存道就算不会气得当场跳起来也会严词拒绝,没想到他竟然同意了。
史驰道:“除了年纪稍微大一点以外,似乎也无可无不可。”
我夸张道:“是大了一点吗?那顾德彪可比我三叔xiao不了几岁。”
史存道道:“顾德彪方当壮年,年纪不是问题,只不过我与顾太师以前并无深jiao,不知他底细。”
我说:“那就是说这事不成了呗?”
史存道道:“不过顾德彪这人好像倒没听说有什么劣迹,虽然只是一个三品的统领,不过在皇上身边办事又自不同,迪佳嫁给他也不算辱没。”
我说:“他可是有两房姨太太。”
史存道道;“这算什么,迪佳嫁过去难道一般女子还能和她争宠不成?”
我可气道:“爷爷,迪佳可是您的孙女。”
史存道道:“怎么你说得好像我要把她往火坑里送一样?”
我说:“不是好像,那分明就是一个大火坑,顾德彪那xiao子明明就是一个老色鬼。”
史存道脸色一沉道:“不要胡说。我有心促成这门亲事也是有道理的,我们在出京的路上得罪了顾太师,现在正是两国jiao战的关键时刻,他要是使什么坏我们可不得不防,这倒还在其次,他负责外jiao这么多年,手里究竟掌握着多少黑吉斯的绝密还不得而知,此时情报尤为重要,如果这门亲事成了,正是我们两家重修于好的机会,马吉玥随陈志远亲征的事就是一个例子,以后再有类似的情报,他能不告诉你三叔吗?”
我苦笑道:“您这是要拿迪佳和亲呀,我说句话您别不高兴,打仗本是我们男人的事,何必让一个xiao姑娘承担责任?”
史存道顿时瞪起眼睛:“你……”
我一伸手道:“别你了,把您那烟给我netbsp;史存道无奈,把烟锅递上,我就着大帐里的烛火chou着烟,赌气不说话了。
史存道道:“你们剩下人的意思呢?”
史驰见老爹的意见已经很明确,自然不敢多说,史迪扬史迪威两个更没有置喙的资格,三个人唯唯诺诺,谁也没话。
史存道道:“那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我这就给顾太师回信。”
我喷着烟道:“别人不说什么也就罢了,我三叔那您得去商量商量吧?”
史存道道:“没必要,你三叔也是识大体的人,自然明白其中的利害。”
我磕打着烟灰道:“说了归齐,这事其实还得迪佳拿主意,她要是偏巧是个大叔控,那就皆大欢喜,可她要是不同意呢?”
史存道嗤笑道:“她一个xiao孩子家懂什么,再说婚姻大事岂能由着她说了算?”
我叹口气道:“你们这是没拿女人当人啊,总之我保留意见。”说完我一抬屁股走出大帐,看着外面满天繁星颇有几分郁闷,我这么帮史迪佳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她也帮过我,这xiao姑娘善良可爱,就这么落到一个半大老头手里我于心不忍,可其实最后我也做不了什么,在洪烈帝国这样男权封建主义的制度下,史存道作为家里的权威他说出来的话是不可能被动摇的。
又在先锋营里待了两天等剑气恢复,我只留了句口信给史存道,说是要回左军,一阵风一般飞回了左军军中,普奇雄已经得信,照例给我开了一个庆功宴,左军士兵人人振奋,隐然比右军甚至中军的人都高了一头……
按原计划此时史存道本来应该和史驰合兵一处攻打陈志远,但黑吉斯先锋军既破,三军主力便缓缓而行,到第七日头上,先头部队已与史驰军遥遥相望即将会师,而黑吉斯的三大主力部队则迟迟不见从黑森林冒头,据探马回报,说澹台、秦吴三军本来已经快要穿过黑森林,但不知什么原因又被勒令原地休整,看来是因为陈志远的事情受了震动,在调整战略部署。
这一天我睡至晌午方起,刚擦了一把脸,张世磊忽然走进我的营帐,说是从京城来了两个史府的家丁,给我送来一封家书。
“谁会给我写信?”我嘟囔了一句,一伸手道,“信呢?”
张世磊道:“这两个家丁说是这封信很重要,非要亲自面见了五少爷以后面jiao。”
我愈纳闷道:“他们人呢?”
“就在外面。”
“带他们进来。”
旋即张世磊领着两个仆从打扮的人来,这两人身材一般瘦xiao,都戴着大大的毡帽,当先那人冲我鞠了一躬,便把一封信jiao到我手上,我刚接过来心里就暗暗叫苦,这联邦大陆的文字我认识得可不多,也不知道这信上说些什么,我硬着头皮打开一看,却只有寥寥几行字,从东拉西凑的几个熟悉字来看,似乎只是在说祝顺利,盼早归之类的家常话,我正踌躇不定的时候,就听一个声音低低道:“五哥,是我。”
我猛一抬头,就见给我信那人也恰巧抬起脸来,露出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我吃惊道:“迪……”那人急忙把食指竖在嘴边,我顿时会意,冲张世磊挥挥手道:“你先出去吧。”
张世磊一出营帐还没等我说话,那人一把拉住了我的胳膊,兴高采烈地叫了一声:“五哥!”
我奇怪道:“你怎么跑这来了?你娘知道吗?”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我那个堂妹史迪佳。这时她身后那人也把毡帽一摘,笑盈盈道:“少爷,我也来了。”我又吓了一跳,这回这个却是绿萼。
我如坠云雾道:“你们这是唱的哪出啊?”
绿萼叹了口气指指史迪佳道:“你问大xiao姐吧。”
不用等我问,史迪佳泫然yù泣道:“五哥,爷爷要把我嫁给那个大马猴,你要是不帮我我就无处可去了。”
“你说的是顾德彪吧?”
绿萼撇嘴道:“除了他还能有谁?这家伙厚颜无耻,快5o岁的一个老头子居然还想癞蛤蟆吃天鹅rou。”
我推算时间,刚好够顾太师的家人返回京城然后史迪佳她们赶到这里,看来史存道给顾太师回了信以后顾德彪马上就迫不及待地跟史迪佳提了亲,而史迪佳为了逃婚就跑到我这里来了,其实我一见到她就猜了个不离十。
我对史迪佳说:“你娘知道你来我这吗?”
史迪佳摇头:“我娘知道了这事不但不帮我还说一切要听祖父的安排,我来你这要是被她知道一定会告诉我爹的。”
绿萼愤愤道:“大xiao姐也太可怜了,别看平时一个个对她视若掌上明珠,可一到关键时刻谁也不肯帮她,我就不明白,老太爷怎么狠得下心把孙女嫁给一个老头子。”
我点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道:“牙尖嘴利。”
史迪佳眼泪汪汪道:“五哥你到底帮不帮我嘛?”
我背着手道:“五哥不帮你谁帮你?你放心,只要有我在,谁也不能强迫你!”
史迪佳大喜道:“真的?”
“当然,你们两个就留在我这里,十几万人的大营里藏你们还不跟玩一样?至于爷爷那边,我再去周旋,一定要让他收回这门亲事。”
绿萼兴奋道:“我就说少爷一定会救我们的。”
我笑眯眯地说:“迪佳,你一个人跑出来不说,怎么还拐了一个xiao跟班?”
史迪佳擦了一把眼泪道:“才不是我拐的呢,绿萼姐姐说她也很想你。”
绿萼脸一红,继而理直气壮道:“幸好我来了。这才几天不见,少爷他都瘦了一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