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皇祖母这么说,那我可还一定要去瞧瞧不可了。”墨御尘笑着起身,站在了元向晚的身边:“花嬷嬷,我也去给太后请安。”
花嬷嬷也跟着笑起来。
她走在前面引路,一边走一边说道:“太后知道殿下忙,都不敢太过打扰殿下,便只让奴婢请元姑娘过去说说话,既然殿下也愿意过来,那是再好不过了。”
“人年纪大了,便都羡慕儿女绕膝的福分,太后也是一样的。往日里太后同殿下说什么,殿下也别往心里去。”花嬷嬷说道。
墨御尘闻言也跟着笑了起来:“嬷嬷多虑了,我自幼是皇祖母养大的,难不成还会不知道皇祖母的脾性么?她越是在意谁,便越喜欢开玩笑的数落谁。最近是我忙的焦头烂额,没来得及入宫探望,是我的错。”
都说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而今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墨御尘得了皇上青眼忙于政务,便无法时常入宫探望太后,这也实在是个无解的难题。
三人说着话,很快便从一旁绕到了太后的席位处。
太后瞧见了元向晚便笑逐颜开,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臂:“丫头过来了?哀家足有月余没有见到你了,而今一想,还真是想念的紧呢。快快,坐下给哀家瞧一瞧。”
侍人闻言,眼疾手快的给元向晚抬了一把椅子上来。
却没给墨御尘抬一把椅子上来。
元向晚有些尴尬的站在原地,太后却亲自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身边:“哀家原本也没有唤他过来,就晾着她。丫头,哀家之前让钦天监瞧了几个好日子,你也瞧一瞧喜欢哪一天,你们两个尽快将婚事定下来,哀家也能早日安心一些。”
太后怅然的向后靠了靠:“哀家这把年纪了,就只想早日瞧见这些小辈们有孩子,也能让哀家开心开心。只可惜这一个个都是不争气的,没有一个人给皇上添了长孙。”
“哀家就盼着你,早日给哀家生个重孙呢。”太后说道。
元向晚被她牵着手,此时倒是大大方方的开口答应了下来:“我一定努力。”
一句话,惊的皇上和宸妃娘娘都跟着侧目。旁的姑娘别说是只订了婚尚未成婚,就算是已经圆房,被长辈问及子嗣之事也还是会羞赧的。
可元向晚倒是丝毫不羞,还大大方方的答应下来自己会努力!
这是一丁点儿的脸面都不要么?
太后倒是爱极了元向晚这大大方方不闪不避的性子,此时也笑的合不拢嘴:“好,真是太好了。哀家回去便让花袭去那些补身子的药材给老七送去,正好你也懂药理,好好给他补一补。”
墨御尘尴尬的站在一旁,伸手掩住口轻咳了一声,转而走到一旁同皇上说话去了。
“儿臣问父皇安。”
皇上点点头:“最近军机处的事情可多么?你也算是刚入职不久,如若有什么处置不明白的,便多问询一番军机处的老人。郭肆栖是个信得过的人,让他带一带你,日后就算是你离了军机处也算是有资历可言。”
此话出口,便很是有技巧了。
当今圣上即便是提携人,也常喜欢从基层做起。最初给墨御尘军机处的职务已经很是难得了,而今又说这话,想必是重用的意思了。
坐在一旁的宸妃心领神会的给皇上倒了一杯酒,身子袅娜的站起身来:“皇上,臣妾去与各位姐妹说说话,一会儿再回来陪伴皇上。”
皇上喜欢宸妃,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因为她识时务,也会讨人开心。
此时闻言,便也对宸妃点了点头:“去吧。”
四下无人,就只有皇上最信任的玉公公在一旁守着,再想要说什么话便方便的多了。
下人拿了一只圆凳上来,墨御尘领命坐下,便闻皇上说道:“最近的事情纷杂,想必你也隐约看出来些了。半月国边关的事情,你怎么看?”
既然皇上都已经问及了,墨御尘便也如实回答:“之前一直都是二哥在边关驻守,二哥骁勇善战,四境之邻莫不敢犯。而今二哥回京,半月国蠢蠢欲动试图犯边,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皇上探究的目光落在墨御尘的脸上,半晌才轻笑了一声问道:“是么?”
他挑了挑眉梢:“之前,朕的人曾在边关附近截获了一张信函,乃是老三发给永昌王的。”
“永昌王的世袭罔替乃是先帝所赐,就算是朕也不能妄动。这些年来老三在朝堂上益发的盛气凌人,自从皇后出事之后,朝中诸臣子更是称赞老三有太子之贤德。”皇上挑着眉梢笑了一瞬:“他不如你会藏拙,朕还没死呢,便已经开始筹谋起皇位了。”
墨御尘心下一惊,刚要起身跪伏,便被皇上伸手按回了座椅之上。
四下之人之瞧见楚王与未来王妃在太后和皇上的身边说话,倒也不知这一番说辞,究竟是如何的风起云涌。
墨御尘抿着嘴唇:“父皇有一个好儿子。”
“有一群好儿子,才算是朕教导有方。若只有一个好儿子,那便是狼子野心了。”皇上哼笑了一下:“朕倒是想问一问,此事你怎么看。”
这等时候,墨御尘不是说什么都是引火烧身?
若说恭王狼子野心,以父皇的多疑程度,一定会怀疑他打压恭王,有夺嫡之嫌。如若什么都不说,还唯恐父皇斥责他无才无德。
无论如何,都是斥责。
墨御尘垂着眉眼,半晌没有开口。皇上的手指轻轻敲打在一旁的实木桌案上。
“很多时候,朕不肯重用你就是因为你这怕这怕那的性子。优柔寡断,有什么都憋在心里不肯明说。”皇上的视线扫下来:“为臣子最重要的,不就是忠于君父么?”
“父皇说的是。”墨御尘低了低头,应道:“儿臣确实有所想法,但若说出口来,怕是会有不敬,还请父皇赦免儿臣的失言之罪。”
皇上看着他:“但说无妨。”
玉公公不动声色的将附近的人都遣走,不远处元向晚和太后说着话,全然没有侧目的意思。
墨御尘声音不高,却足够皇上将他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先帝当年嘉奖永昌王,更是亲封了世袭罔替的铁帽子王,以表皇恩。按理说,永昌王也该对皇上忠心,以表先帝对其的恩赏。
“可近些年来,永昌王行事愈见乖戾,甚至有屯兵自用的想法。若一旦勾结半月国反噬我昊国,那么后果将会不堪设想。三哥是父皇重视的皇子,父皇更是对其寄予厚望。既如此,父皇不如趁机敲打一番永昌王。”
墨御尘拱了拱手:“届时不管是什么结果,总归都不会是坏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