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向晚不敢想象。若是在之前,有人说起这般天方夜谭的话来,元向晚一定会嘲讽对方是在痴人说梦。可是现在再听来,她却不得不好好想一想了。
墨御尘续道:“当时九弟虽说年幼,却已经开始参政,组织各大粮仓开仓放粮,救济京中的灾民。太医很快发现了疫症的危险性,上奏之后便着手将所有患了疫症的人集中收治,并进行隔离。”
元向晚点了点头。
现在这种情况下不得不说,太医的决策是没有错的。面对疫症最好的办法便是进行隔离,否则便只会感染更多的人。
她抬眼:“康王殿下也是在那一次感染的疫症么?”
墨御尘点了点头:“不仅如此,九皇弟还是那一次疫症唯一活下来的那个人。”
在卫生条件和医疗条件全都不完备的古代社会,疫症会死很多人也不出意外。以现代社会的话说……
古代的疫症,要么靠感染的人全部死光,要么靠群体免疫。若说在最快的时间内研制出药物解决疫症,实在是少而又少的几率。
可若是感染疫症的人全部死完,这就有点儿说不过去了吧。
元向晚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抬起头看向墨御尘,而墨御尘则也是点了点头:“虽说没有查出准确的证据,也不知道事实如何,但当时我让李疆去查了一下。当时的患者几乎都是在几日之间病死的,时间太过于密集。若是说没有猫腻儿的话,就是我也不会信的。”
“但死了这么多人却还能瞒下来,想必也只有上面那位有这样的本事。当时战胜疫症的消息传出来没多久,便传出了康王辞官的消息,又过了一段时日……九皇弟病倒了。”墨御尘说道。
元向晚抿了抿唇:“殿下的意思是,是皇上下令诛杀了全部患了疫症的人”
“可那毕竟是鲜活的人命,就没想过法子去治一下?这手段着实有些过于残忍了。”元向晚心里久久不能平静,便继续说道。
很多话就算是心中明知道是怎么回事,却也不能拿到明面儿上来说的,这件事就是如此。
史书之中,只允许写歌功颂德的话,所有的不敬之言都是后世添加编纂进去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开国皇帝都是励精图治的治世明君,几乎没有什么人生污点。而越是往后,皇帝便越是不争气。
元向晚袖着手:“我觉得倒也不尽然,若真是疫症的话,病症往往会来得快去的也快,不会拖了三四年还没有发病。康王殿下的病因或许是另有其他?”
“正因如此,皇上当年派了不少的御医去瞧康王的病症,却没有什么起色。所有去给康王问过诊的太医都说康王是惊惧过度导致的重症,这些年来也没治出个所以然来。”
墨御尘叹了一口气:“我那九皇弟一直是个胆小善良的人,也正是因为担心京中的百姓会因为疫症的蔓延而吃不上饭,这才会自请去京中放粥。却没想到,竟会出了这样的事情。”
“这些年来他一直心中过不去,惊惧是有,病症也是有的。此番即便是真的留不住,对他来说也未尝不是一种解脱。”墨御尘说道:“这些年,因为这件事情掺和进去的太医已经足够多了,着实没有必要再将你也搭进去。晚晚,你懂我的意思了么?”
元向晚岂能不懂?墨御尘也是为了他好。
这件事情牵扯太过广泛,而如今皇家的意思更是打算舍弃重症 患者及时止损,元晚此时掺和进来也会凶多吉少。
怪不得上一次宁王妃来楚王府说情,让墨御尘请元向晚去给康王殿下医治,墨御尘会一口回绝。原来这其中,竟还有这样一层关系。
元向晚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这些年来我毕竟不是长在京城之中的,有很多事情是我不知道的,也幸亏殿下在一旁提携,我才不至于说错话做错事。”
“不过是小事一桩,你若是因为这件事谢我,倒是让我不好意思了。”墨御尘方才一直靠着树干,此时方才站直了身子:“好了,时辰不早,我便先走了。”
“殿下慢走。”
为了避嫌,元向晚倒也没有亲自去送墨御尘,只是目送着他的身影离开了丞相府,便径自回去休息了。
一直到傍晚躺下身,元向晚一直都在想着墨御尘同自己说的那些话。
又想起了他所说的,只有青壮年才会感染病毒的事情。那病毒真的是在这个年代自己衍生出来的么?还是说……在这个年代还有和她一样的穿越者?
元向晚心乱如麻,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毕竟这其中牵扯的太多了,她也不能盲目的下结论
如果真的还有穿越者,那么他会是怎样的一个人,他知道了回去原来世界的办法了么?如果知道了,他是选择了回去还是依旧留在这个世界?
很多的谜团让元向晚辗转多侧,不知道究竟跟自己穿越有没有关系,或者说是有没有蝴蝶效应。
伴着这些问题,元向晚迷迷糊糊的睡了一晚,第二天却是被琅桥摇醒的。
元向晚几乎很少会睡懒觉,她虽不算勤快,但是这些年已经养成了早晨六点左右便会清醒的生物钟,倒也不用琅桥和小罗刻意来叫。
“小姐。您快写起来吧,今日有事要进宫呢。”琅桥语气稍微有些着急,毕竟此时时辰不早了。
可昨晚到底想的事情太多,今日竟难得起晚了一些,此刻脸色也不是很好,有些过于苍白,眼眸下略微有些黑眼圈。
元向晚连忙起身:“怎么这般匆匆忙忙的?出什么事了?”
“应该不是坏事,是好事。昨日二小姐大婚,今日入宫谢恩,恰逢今日是十五,各位王爷都会带着王府入宫看望各位娘娘,皇上便下了恩旨让小姐您也入宫走动走动了。不是坏事,是好事。”琅桥再一次强调道。
在寻常人的眼中,能让皇上这般看重,尚未过门便要求经常入宫走动的,元向晚确实是独一份儿。
可元向晚自己却并不觉得,这种事情便是殊荣,给太后治病那次,她可是才挨了板子,差地就要了半条命,她现在是能躲就躲着,猫着一个人多自在。
“先备一点红豆粥让我暖一下胃,昨晚没睡好,如今气色有些差,这般病态别碍了贵人们的眼睛。”元向晚揉了揉眉心,缓了下精神。
都说事出反常必有妖,万变不离其宗,若只是嫔妃和王妃开一开茶话会,还非要将她传召入宫做什么?到时候不是故意捧高拉踩,便是冷嘲热讽的挤兑。
之前觉得,办公室里的弯弯绕便足够人头疼了。来到了这个世道,元向晚才发现,那些所谓办公室之间的明争暗斗与这个世界的女人纷争相比,也实在是九牛一毛。
就算是心中抵触,皇上下旨,也是一定要入宫的。
元向晚喝了一下红豆粥后气色好了很多,趿上鞋子从床上站起来:“好吧,我便入宫去瞧一瞧。琅桥,你去帮我挑些素净的衣裳和首饰,不要太过招摇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