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元向晚,也像是心中憋着一股气一般,第二天早早地便离府来到了白相玉所居住的驿站。
不只是皇上,就连元启年都盼着元向晚能与白相玉走的近一些,能让白家公子另眼相看。
毕竟在他们的眼睛里,利益永远比亲情和子民重要吧。
元向晚也不能否认,自己是怄着一口气过去的。
这一路上,琅桥都在劝她:“小姐,您与楚王殿下置什么气呢?若说关心,就连老爷都不及楚王殿下关心您。我看昨日楚王也是关心则乱……”
“关心则乱也是先关心,再则乱。我看墨御尘关心的不是我,而是昊国能不能得到永远的利益吧。”元向晚问道:“前面快到驿馆了么?”
琅桥见元向晚实在是劝不住,便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而来到驿馆之中,元向晚才发现。当日他二人救过的那个小女孩儿并未被安置在孤儿营之中,而是被安置在了驿馆内,一直都是白相玉亲自照看的。
不得不说,他凡事事必躬亲,实在是个温柔的人。
“那孩子昨日又发了一阵热,已经用药控制住了,而且身体的伤势都在渐渐好转,相比用不了多久就能够彻底恢复了。”白相玉打着手势:“元姑娘要去看看她么?”
那个孩子毕竟是元向晚出手救回来的,此时听白相玉说起那个孩子的情况,也自然是要去看看的。
她跟着一柄走进了院子,便看到一个房间里,小女孩儿正躺在床榻上阖眼睡着。
女孩儿的小脸儿微微发红,她伸手摸了摸,倒是不烫。至于身上的伤口……伤筋动骨还需要一百天来修养呢,只要不是高烧烧坏了肺腑,其他的伤势便也不算伤势了。
元向晚看过一眼,便也放下心了。
他和白相玉一起走出了房间,这才敢大声说话:“能得到白公子如此细致入微的照顾,这孩子也是有福气的。皇上吩咐让我来接待白公子,这都城之中的风土人情也很是有趣,不如今日我带白公子出去走走?”
若是旁人,白相玉便也直接拒绝了。
他往日都是与医书和药典为伴,相交的友人也不过是那几人,很少有兴趣同人深交,至于这昊国的风土人情……
他来的时候,已经用自己的眼睛看过一遍了,心里也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了。
相比之下他更相信自己的眼睛,倒也不用人去费心介绍。
可是而今来陪他同行的不是别人,而是元向晚,那兴致可就不一样了。
在白相玉的眼中,元向晚与旁人是不一样的。她没有世家女子的那些劣根性,懂医术也性子爽快,倒是白相玉喜欢的类型。
更何况她治病救人的手法很是独特,白相玉也想要和她切磋一下医术。
此时见元向晚特意跑来一趟,白相玉便也没有拒绝,打手语道:“我对京城也不太熟悉,元姑娘觉得哪里好,便带我去哪儿吧。”
若是这么说的话,那便好办多了。
二人出了驿馆便也没有再乘坐马车,而是徒步走在街上。
元向晚也是初来京城没有多久,这两个月来几乎是丞相府,皇宫,楚王府三点一线的跑,更是不知道京城有什么名景了。
今日请白相玉同游,还是昨儿晚上刻意恶补了一番的结果。
元向晚选了一个僻静一些的小茶楼,带着白相玉上去,点了一壶大红袍:“我冒昧问一下,公子的嗓子……是天生不能开口,还是后天导致的?”
站在白相玉身后的侍从听到这句话,脸色都有些变了。他刚要开口提醒,却被白相玉挥了挥手赶了回去。
在天元帝国,是没有人敢说白相玉的嗓子的。
天元国白家是几代传承的世家大族,代代都是人杰。而如今的白家就只有这么一个嫡子,还是个哑巴,自然是白家家主心中抹不掉的痛楚。
这些年来,不许议论白公子的嗓子,已经是天元国众人心照不宣的约定了。
其实白相玉一直也没觉得有什么,不能说话他可以打手语,虽说与人交流会有一些障碍,但是也能够避免一些不必要的交流。
他现在这幅样子,倒也是安之如怡。
若说旁人提起,他会稍有些不悦。可元向晚说起,他却不觉得有什么。
二人都是医者,且都是数一数二的医者,听见一些疑难杂症也是下意识的想要去查问一下,看一看自己能否攻克。
而今元向晚问及,白相玉也只是打着手语回应道:“我是从出生便不会说话,听我母亲说过,我出生的时候便不会哭。当时父亲还怕我养不活,却不想这么多年下来,倒也安安稳稳的养大了。”
先天带来的哑疾,确实会有一些麻烦。
现代医学上,先天带来的哑疾多数都是大脑缺陷。或是唐氏儿,或是大脑皮层s区受到损害,否则新生儿的语言能力其实是最不容易受到损伤的。
可白相玉偏偏是所有的病症之中,最难处理的那一种。
他今年已是加冠之年,早已经习惯了不会说话,也并非引以为耻。元向晚倒是想要替他瞧一瞧,看一看自己能不能治疗。
可是白相玉自己也是医者,他会愿意让自己插手么?
就在元向晚左右为难的时候,白相玉却打起了手语:“这些年来,我和父亲想尽了办法,嗓子也没有什么气色,不知元姑娘可有什么见解么?”
见他愿意配合,元向晚连忙开口:“我倒是想要瞧一瞧,不知道是不是有些唐突。”
白相玉并没有多解释什么,只是对元向晚比了一个请的动作。
二人所在的茶楼雅间儿是独立的一方空间,除了白相玉的侍从和元向晚平日里便跟在身边的两个婢女之外,倒是在没有别的外人了。
元向晚走了过去,站定在白相玉的面前:“白公子,麻烦您冲着光将嘴长大。”
白相玉没有抗拒,而是遵照着元向晚的话做了。
他的口腔没有什么异状,喉结也十分完整,不像是有先天缺陷的样子。元向晚沉着眉头,好一阵想不出是什么缘故。
“这些能想的办法,我和父亲早就已经想过了,元姑娘也不要自责。其实不能说话也没有影响我的日常生活,还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社交,我觉得也没什么不好。”白相玉打手语道。
能够如此乐观,也实在是很好的品格了。
话虽这么说,但元向晚却不打算放弃。
她再一次开口道:“白公子,我说这话可能会有一些唐突。不知道白公子介不介意,让我摸一摸你的脖子。”
别说白相玉介不介意,琅桥就很介意。
她连忙在身后小声的提醒了一句:“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