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笑了笑:“哀家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丫头,你扪心自问,这一次若是你放过了明华母女,她们二人日后会念着你的好么?”
“自然不会。”元向晚不假思索的回应道:“即使我也是父亲的女儿,但和长公主到底隔着一层肚皮。在她的眼睛里,我永远是阻挡着元楚卿的那块绊脚石。这一次若是未能得逞,定然还会有下一次的。”
太后闻言,也跟着笑了起来:“那你又何必在心中纠结呢?”
“哀家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无非觉得自己这双治病救人的手,却因为长公主母女沾上了脏污,心中过意不去。但在哀家看来,你对长公主,对元楚卿都已经足够仁慈了。”
“哀家在这皇宫之中生活了大半辈子,看惯了尔虞我诈与相互算计,不同于你们的大宅院,在皇宫之中动辄就是要命的大事。可哀家这把年纪,仔细想来,却从未觉得自己做过一件亏心事。他们想要害你,你反推了他们一把,为何犯错的人不内疚却要推波助澜的人内疚?”
听了这话,就连元向晚都有些惊讶。
原本她以为太后只知道宫外的事情,不知道个中缘由。却没想到此时太后三言两语之间,便将这因由全都道了出来。
仔细想来,太后睿智聪慧,又有什么是能瞒过他的眼睛的?
元向晚微微一笑:“太后慧眼如炬,竟是什么都瞧出来了,不用臣女再细说了。”
“这些把戏,哀家年轻的时候都玩儿过了,实在是没什么新意。”太后洋洋自得的向后一靠,懒洋洋的晒着太阳:“明华也真不成事,这些年来她的手还有伸向朝堂的意思,好在皇帝聪明,明里暗里的挡回去了不少,也难怪她会在你的身上打主意。”
古往今来,女子的地位都是低于男子的,在这个年代也是一样。
明华长公主有意将手伸向朝堂,看皇上对元相的信任程度,应该也是没有通过元启年做的手脚。
在这样的年代,能有这样一番手腕和作为,已经算是十分难得了。
这若是放在清朝末年,可是推倒男权主义的先驱啊。
同太后在一起聊天,总是能放松许多。墨御尘去了御书房还没有回来,她便索性在慈宁宫中多用了一碗酥烙。
然而没过一会儿,一个婢女匆匆忙忙的小跑了进来,伏在花嬷嬷的耳边说了一句什么话。
元向晚原本没有多在意,毕竟在宫中是不能过于喧哗的。
可是花嬷嬷转而同太后说完,太后的神情也凝固了一瞬,元向晚这才意识到了有些不对劲儿。
她放下手上端着的碗和汤匙:“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丫头,你过来。”太后招了招手,将元向晚唤到了身边:“方才丞相府的人向宫里递了消息,你弟弟元向霖今日去夫子那儿上课的时候,代步的马车惊了马,一不小心从马车上摔下来伤了腿……”
元向晚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
元向霖的马车惊了?前几日元楚卿方才出了事,今日元向霖便又遇到了危险,若说是巧合谁会相信?
她到底低估了长公主的魄力,也没有保护好阿霖。
这些时日自己严防死守,一直提防着长公主唯恐她报复,却不想长公主竟釜底抽薪,直接对着阿霖下手了。
真是好算计。
元向晚冷笑了一下,站起身来走到太后身边:“太后,臣女家中不宁,怕是暂时不能留在宫中伺候了。臣女请辞回府,改日再来拜见太后。”
“回去看看吧,先将家里的事情处理好再说后话。”太后听到了消息,也没有了开心的模样,只是也没有元向晚所表现出来的那般心神激荡:“丫头,别忘了,你也不是没人撑腰的人。就算是元相不帮你,还有哀家呢!”
“只要哀家还在一天,便护着你一天!”
这句话便如一股暖流,瞬间涌入了元向晚的心扉,微暖了她的一颗心。
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原本以为只有元向霖这个一母同胞的血亲是在心中真的关怀她的。却不想,现在还有了一个太后愿意不分她的贫寒贵贱,一味的对她好。
如此一来,即便是前路上布满了荆棘和豺狼,似乎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元向晚拜别了太后,刚一出宫门,停在门口的楚王车驾中,便见墨御尘伸出一只手,远远的替她招了招:“元姑娘,本王送你一程。”
方才她还在担心,自己是乘坐楚王殿下的马车而来,回去的时候没有马车怎么办。
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此时墨御尘已经在马车上等她了。
元向晚也没有客气,伸手一撑马车跃了上去,稳稳的坐在了墨御尘的身边:“多谢墨王殿下,您见过皇上了?”
“你弟弟伤得有些重,府医有些不敢动手,元相便只好递了折子入宫请太医下府诊治。当时本王在父皇的书房中议事,听了消息便让人去告知慈宁宫一声,先出来在宫门口等你了。”
墨御尘抿了抿薄唇,绾的一丝不苟的长发束在玉冠之中,更显得此人面冠如玉,举世无双。
他轻轻地拍了拍元向晚的手背:“别太担心,太医已经先行一步了,本王和你一起去元家。”
元向晚缓缓的点了点头。
说不担心,又怎么会真的不担心呢?她当初实在是想的太少,算计到了长公主或许会报复自己,唯独没有算到她会在自己不在府中的时候,对元向霖下手。
马车碌碌而行驶过长街,很快便停在了元丞相府门前。
李疆刚一将马车挺稳,元向晚便急匆匆的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径自向府中走去,墨御尘也亦步亦趋的跟在她的身后,一并入了丞相府。
“三少爷的腿伤有些麻烦,许是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撞到了石头,小腿骨并非折断而是粉碎。这样的伤势,我们也不敢妄自动手啊。”
“哎,现在最好的办法,还是等你家大姑娘回来亲自给三少爷瞧瞧,说不定她会有办法呢。我等没法看的伤,就只能指望着大姑娘了。”
“这样的伤势,想要保住性命的话,这双腿想来便不能留了……”
元启年听着他们说的话,也是连连叹气。元向晚原本已经安排了元向霖去皇上太傅那里读书,就等过几日完成了这边的课业好转过去了,却不想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这可如何是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