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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数九。
民间流传着歌谣: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五九、六九沿河看柳……
北直门菜市场人气比往日显得浓烈,气温骤降零下,也阻挡不了老少爷们对阖家欢乐日子的期待。
每个人裹着厚厚棉衣,围着暖和的毛线围巾,手里提着刚刚新鲜牛羊肉,又或者买几挂落鞭炮。
“大娘,割两斤肋扇。”
羊肉摊前,俞彦侨要两斤肋扇,没有筋头,做肉馅比较合适。
“爷们,要点啥?”
“大爷,称点洋葱,再来几个洋芋。”
王岚北疆人,吃洋葱长大的,洋葱在那又叫皮牙子。
“你看啥呢,磨磨蹭蹭的,别走丢了!”
越临近晌午,不大的菜市场开始变得拥挤,一眼望去,人声鼎沸好不热闹,狭窄的过道磨肩擦踵。
又见这姑娘跟个好奇宝宝似的,这摸摸那看看,俞彦侨提着一大包东西艰难的挤过人流。
索性,一把牵过王岚的柔荑,拖着他朝外走去。
突兀的被一只凉凉修长的手掌给握住,人群中的王岚吓了一跳。
径直看去,见是那货,遂撇了撇嘴角,下意识的想要挣脱,却听到那人,道:
“你手挺暖和的嘛,跟个暖水袋样。”
王岚翻着眼白,使劲刮了俞彦侨一眼,还想要挣脱,却被那个手掌抓的更紧。
“嘛呢!嘛呢,那个不开眼的烂手,摸人家屁股,蔫儿坏的很,这么喜欢摸,回家摸你妈去,姥姥的!”
拥挤的人群中,一声高昂的雌声夹杂着冲天怒火,俞彦侨冲着身旁女孩挤眉弄眼着,道:
“看吧,我这可不是占你瓜娃的便宜,我这是保护你,别给哪个二流子摸了去!”
听到这话,王岚凤目立竖,抿着唇不吭声,却见她往前一步,改牵为挽,半个身靠在他身上。
“嘿,过分了啊,这让认识的人看着,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啊!”
“别隔着抖机灵儿,赶紧的,回去包饺子。”
……
北方地区民间流传着:
冬至不端着饺子碗,冻掉耳朵没人管。
“吃吧,还磨蹭啥呢!”
王岚双腿盘坐在床上,这是屋内唯一可以坐的,伸手接过俞彦侨递过来的白瓷碗。
眼帘一挑,“嫌弃”道:
“呦,这爷们在学习陋室铭呢,瞧瞧着,啧啧,四面墙加个房盖,搞卧薪藏胆是不?”
“我还潜龙在渊呢,显得你会的成语多是不!赶紧吃,羊肉馅的凉了不好吃。”
俞彦侨可不惯着这姑娘,回怼句后靠坐在床的另一头,呼啦呼啦的吃着烫嘴的饺子。
“嘿,我还琢磨着今个怎么喜鹊叫个不停,原来是喜从这来,吃着呢,侨子?”
“你这不是车轱辘话话嘛,眼呢,去拿碗盛去啊,羊肉馅的。”
“哎呦,甭客气!”
话虽如此,斗哥可不含糊,转身跑回屋子拿着黄瓷碗,蹲在门口在铁锅里捞了几勺子,进屋后,又道:
“我这兄弟,手艺那没话说,得劲。”
在外人面前,王岚就变得跟绵羊似的,温温柔柔的。
“姑娘,托声大的说,哥哥真的佩服你眼光,我这兄弟,虽然住的……咳咳~”
人多吃饭香,几筷子下去,吃的干干净净,饭后,几人没事闲聊,斗哥又开始在那贫嘴了。
“但人实在啊,饭做的香,个挺,长的也是人模狗样的……”
“噗嗤~”
王岚听这话,莞尔一笑,撇了眼身旁那人。
“喂喂,不会说话,就别隔那拽文,好好说。”
“你瞧我这嘴,啧啧,反正我这兄弟好,个顶个的好,上次我那小姨子过来,看见我这兄弟,你猜怎么着?”
王岚卧在被窝里,睁着双清灵的眸子,嘴角微扬,嚅嗫着:
“怎么了?”
“嘿,顿时好似见着那画报里人,眼映桃花,此生非他不嫁啊!”
斗哥跟那天桥底下说相声的人似的,那口绽莲花逗着闷,把俞彦侨夸成天上的花,就为还一顿羊肉馅饺子的情。
胡同口
“你这邻居够逗的,还天上的月亮,不嫌臊的慌!”
俞彦侨呵呵一声,耸耸肩后接话道:
“我这哥哥,唯一能拿的出手的,就是那张嘴,可惜了,早早入了雷峰塔,被那法海无情镇压。”
“你说相声呢!走了,拜拜。”
“拜。”
俞彦侨双手插兜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