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宋知府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他不想起床,一点都不想,当师爷在外面敲门的时候,他真想打死师爷,胡乱判案欺骗百姓这么多年,这一次大概被弄死的人是自己了。
宋知府极不情愿地起床、洗漱、吃早饭,收拾好一切,到大堂的时候,发现所有人都到齐了,宋知府有些尴尬地坐到自己的位子上。
“枫旖,你可找到证据,证明你家兄长清白?”钦差是不能得罪的,面子是要给足的。
“没有。”枫旖说得干脆。
“那你还不去找,一大早站在这儿干什么?”宋知府整个人都蒙圈儿了,“午时马上就要到了,你没有证据,本官就只能按律行事了。”
“大人秉公办理就好。”枫旖云淡风轻地说。对付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就是比他还不按常理。
正常人这时候都会百般不服,大声喊冤,枫家这一家子人如此镇定,仿佛一会儿要被砍头的不是枫子昂一样。
“卓大人,那本官就秉公办理了。”宋知府小心翼翼地看一眼钦差大人。
“知府大人秉公办理就好。”卓云帆同样是云淡风轻。
宋知府再看枫子昂,也是不慌不忙的样子。你们自己不着急,本知府急个什么?没有证据,正好完成主人的任务。宋知府稳了稳心思,一拍惊堂木:“把盗窃救灾银两的案犯枫子昂押往刑场。”
衙役一阵喝威之后,将枫子昂押上了囚车,囚车一路往菜市口而去,一路上都有百姓聚集而来,跟在囚车四周窃窃私语。
枫子昂即便是一身囚服,也掩盖不住他的一身正气,傲然挺立的身姿,坦然自若的神情,眉目如画的脸上,那一道伤痕在随风飘动的发丝下若影若现,让女孩子们跟着心疼不已。有一个大胆的姑娘把荷包扔到了囚车之上,接着,越来越多的荷包带着姑娘们的芳心被扔向囚车。
卓云帆看着囚车上镇定自若的枫子昂,再看看道路两旁各种神情的姑娘,嘴角微勾。
枫家姐弟表情淡定,不急不躁,没人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
宋知府看着路两边的百姓,有些头疼,他现在算是有些明白钦差大人和枫家兄妹为何如此镇定了。
见过往囚车上扔烂菜叶、臭鸡蛋、石头子的,往囚车里扔荷包的还是头一次见。以前的囚车,所到之处,路人纷纷让行,畅通无阻。而今天,老百姓堵在囚车前面,队伍寸步难行,衙役疏散百姓,嗓子都喊哑了。
好不容易才走到刑场,枫子昂被绑在刑场中央,刑场四周被老百姓围的水泄不通。
还有半个时辰才到正午,但是太阳已经很热了,宋知府坐在阴凉里,都感觉阵阵热浪袭来,老百姓却好像一点都不怕热似的。
宋知府正在迷迷糊糊地打盹,人群里传来一阵骚动,衙役来报:“有人想敬枫子昂一碗酒。”
宋知府本不想多生枝节,可是看那人群躁动的很,便摆摆手,同意了。
一个老爷爷一手提着一个酒罐,一手拎着两只大碗,颤巍巍地走上来,来到枫子昂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枫子昂动弹不得,无法扶他,嘴里连声喊:“老丈快快请起。”
老人却并不起来,先把两只碗斟满,端起其中一只,仰视枫子昂,用最大的力气说道:
“枫公子曾在洪水中救下犬子,公子与我有恩,我相信公子是清白的,老朽无能,不能救公子。但是,犬子效力军中,他日战场杀敌,得胜归来,必将为公子洗清冤屈。”说罢,一碗酒仰头喝下。
端起另一碗,小心翼翼地喂给枫子昂,一方干净的素帕为枫子昂轻轻擦拭嘴角,最后对枫子昂又拜了三拜,才走下台去。
老爷爷下来,一个老婆婆又提着一个食盒上来了,一边喂枫子昂吃饭,一边念叨枫子昂如何救了她的女儿。
人们一个一个的上台来,送吃送喝,感谢枫子昂的种种恩情,宋知府看着那些人,终于头大如斗。
卓云帆的扇子玩得越来越惬意。
午时一到,宋知府急忙下令:“午时已到,行刑。”斩字令牌烫手山芋般地急急掷下。
宋知府以为的百姓喧闹并未发生,只是无数冰冷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宋知府,仿佛要将宋知府就地凌迟。
枫子昂跪在断头台上,刑场安静的可怕,刽子手的大刀在阳光下泛着冷冷的光,宋知府一颗心悬的高高的,成败就在这一刻了。
刽子手的大刀高高举起,所有人的心也跟着高高提起,卓云帆的扇子不摇了,枫沧月死死地拽着枫寻云。
刽子手的大刀猛地砍了下来,胆小的人已闭起了眼睛。
突然,一个娇小的白色身影从天而降。一只纤足踢在了刽子手的肩头,刽子手顺势倒地,大刀砸在地上,发出哐当的声音。
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把枫子昂扶了起来。
那个如仙子下凡般的小姑娘,让人群开始欢呼,卓云凡的扇子又摇了起来,枫寻云也在枫沧月的手里平静下来。
“拿下、拿下……”宋知府在桌案后暴跳如雷。
四名捕快立刻把小姑娘围了起来,小姑娘对着四名捕快格格一笑:“你来抓我呀。”
四名捕快向小姑娘扑了过去,可是那小姑娘的身形太快,在捕快之间穿行,明明一伸手就能抓到她,可是却总是抓空。
捕快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实在跑不动了,小姑娘笑盈盈地看着他们,等着他们下一波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