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帮仕子文人退而求其次,便只能角逐与柳含烟,亦或秦淮二姑娘的独处机会。
造成这番结果的原因,并非之后登台献艺的贵人不够突出,而是前三登台的三位贵人属实太过艳压群芳。
即便偶尔有一两位姿色不俗的贵人展现才艺,可真要与前三位出场贵人们的美艳气质相比,依旧是逊色不少。
随着一位貌不惊人,艺技水平同样也不惊人的贵人一段稀松平常的箫曲奏罢,我将手中竹牌与报幕贵人一番契证,从众人身后缓步走出。
由于我身无华服,浑身上下又毫无贵族气质,因此在场众人并未正眼看我。
加之台上这位词牌名为“水云涧”的贵人姿色平平,更是没人愿意将目光聚焦在她的身上。
我很少吟诗作对,也不曾与人比才斗狠,所以我起身出场准备诵读自己的词作时,因为紧张,神情还有几分恍惚,腿也不受控制地在抖。
狗爷和陆尧目送我向前走去,眼神之中渴望我大展拳脚,最好能今夜一鸣惊人的冷峻表情,看得我心绪顿时变得越发慌张起来。
“八百里洛河,滔水卷月奔如马,不拟回头。天上月,明如镜,水中月,莹光闪,水天月双映。月双映,照人心,敢问何人甘为孺子牛?而今青衫布衣郎,为天地立心,为众生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我几乎全场声音发颤,当我诵完这首“水云涧”,率先回眸的是今晚一言不发的郑北游。
从郑北游的眼神之中,我看到了惊讶、震撼与自惭形秽。
与他表情如出一辙,双目呆滞的,还有那位姿色平平,对我这等穿着普通的文人,起初不抱任何希望的贵人。
我因为紧张,还未自报姓名就匆匆转身,脸颊顿时一阵滚烫。
在我诵读自己的这首水云涧时,苏伯庸停笔注目我许久,嘴里不停喃喃自语。
“敢问何人甘为孺子牛?”
“而今青衫布衣郎,为天地立心,为众生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在走到陆尧与狗爷身侧,惊讶得正一脸呆愣的贵人,忙追问:“敢问公子如何称呼?”
我自觉有些唐突,在众人面前有些不好意思回道:“在下,徐长卿!”
待我回答台上贵人的追问后,那贵人向我颔首行了一礼,脸上洋溢着绚烂如春的笑容,眼神之中闪过一抹惊喜与得意。
二楼之上,柳含烟、秦淮二姑娘,甚至是凤轩凝眸,都充满好奇地扶着栏杆向下凝视。
一瞬间,我竟然成了全场最令人瞩目之人!
回到原来的位置,我用手扶了扶胸口,长长舒了一口气,稍待调整之后,我总算压制住狂跳的胸膛。
狗爷率先向我投来赞许地目光,龇牙笑道:“凭今晚这首词,不出三日,你必将成为洛阳炙手可热的文坛大家!”
我难为情地挠了挠头,闪过一抹自鸣得意却不得不表现出受之有愧的尴尬微笑。
“谁让我是帐前主簿,这些日子承蒙狗爷与陆兄照顾,这才使我这一介文弱书生没有流落街头。”
我嘴上感激着陆尧与狗爷,与此同时也在揣测陆尧今晚搅局诗会,到底会从哪方面挑起事端。
在我看来,唯恐天下不乱,心中藏万壑的陆尧,不会在意这些虚名,况且以他的身份,断然不会贪念这些无华虚名。
以我这段时间对陆尧的细致观察,陆尧也绝非贪恋美色的流氓纨绔,因此今晚他的目的也绝非大屋之中的那群贵人。
众人的表情与目光已经说明了一切,我的这首水云涧,似乎更胜一筹。
我没有将目光投向王公望,不是不敢,而是我知道,他此时此刻,一定想将我生吞活剥。
想起当日在神将府送还玉佩时的情形,我心中蓦地生起一抹得意。
辱人者,人恒辱之。
如此之快的打脸,来得突然且猝不及防,我猜此刻心高气傲的神将府世子恐怕脑瓜嗡鸣,众目睽睽之下想将我大卸八块,可又拿我实在没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