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赌一屉花饼(2 / 2)

首次寻花,我哪里知道花舫游船上的各种规矩和情况?

为不显尴尬,我在一旁默不作声,目光聚焦在陆尧身上,全凭他来拿主意,顺便掏钱。

狗爷估计也是要贯彻白嫖原则,来烟柳之地,必然少不了一掷千金,脸上粘上毛比猴还精的他,可不会充当人傻钱多的冤大头。

于是,只得陆尧心不甘情不愿,却又不得不上前搭话。

不过,他也不懂水上花船的规矩,于是只能轻笑摇头:“尚未有结缘的花船姑娘,你可有好去处推荐?”

载客的划船掮童是第一次与我们打交道,大概还摸不清我们在姑娘上的喜好,于是笑吟吟回道:“看三位应该是第一次寻乐,建议三位爷前往大屋,那里齐聚秦淮至洛河所有的贵人,据说今年凤轩凝眸姑娘也参加诗会,文人雅士们比才华,各船贵人们争奇斗艳,届时会以各姑娘花船的词牌名抽签比诗词歌赋,若是三位爷其中一人胜出,既能将才气美名随江水远波各处州郡,又可以与今晚最终得胜花魁独处,共尽鱼水之乐。”

划船掮童口中的大屋指的是规模极大的花船,据传闻高有三层,足以乘载近千之众,恍若一栋游拽在大河之上的移动宅子。

巧了,我们此行的主要目的,还真的就是为了参加花舫诗会。

陆尧淡然一笑,没再浪费时间,缓缓跳上足以乘坐三四人的小船之上,走到船中盘膝坐在蒲团上。

狗爷紧随其后,坐在陆尧身旁,一直若有所思。

我最后一个上船,坐在船头,望着浑浊的河水发了一会儿呆。

第一次参与沾染脂粉气的诗会,我一时还有些紧张。

夜幕下的洛河略显萧瑟,狗爷蓬乱的头发被江风吹得有些缭乱,船缓动片刻后,狗爷嘀咕了一句:“大周立国三百余年,没想到凤轩一姓还有后人存活于世。”

凤轩一姓源自北境,后迁至蜀地历经数代开枝散叶散布在忠州大地。

据一些史料与轶志记载,凤轩独夫当年出卖过大周太祖陛下,致太祖险些葬身于不周山,且凤轩独夫其人在忠州为富不仁,故而太祖陛下一统九州,鼎立天下后下罪诏惩处的十方势力之中,首当其冲的便是凤轩一族!

“凤轩一族我记得没错,三代腰斩,而后男世世为奴,女代代为娼......”

我和狗爷虽闲聊得很小声,但还是被划船的精瘦掮童听了去,他回首搭话道:“公子有所不知,这凤轩凝眸姑娘,是凤轩一脉当世唯一一人,除她之外,大周再无凤轩后人。”

听闻划船少年的话,怜香惜玉的狗爷同情心又起:“一介女流,又是家族唯一后人,想再翻起风浪也无可能......所以人这一生还得多做些好事,莫要行太多有损子孙阴德的事。”

狗爷说话的时候,眼神故意瞟了一眼陆尧,指桑骂槐的嫌疑暴露无遗。

脸皮比城墙还厚的陆尧不予理会,眼不见心不烦,故意转了个身,假装在抓水上飞来飞去的小虫。

“凝眸姑娘可好了,不但人一顶一的美,心地也是一顶一的善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一不通,与她相识的客人,无不一见倾心相见恨晚。”划船掮童赞不绝口,好似领略过美人潇香一般迷醉。

闻言,我好奇一笑:“她给了你多少好处,你要把她捧上天不成?”

“我们这些人出身低微,平时在达官显贵眼里如同猪狗一般,是供人差遣的贱胚,纵使那些整日嬉笑逢迎的各花船贵人也是不得翻身,注定此生得从事被世俗唾弃的伺候人行当,可她们一朝得势也总免不了对我们颐指气使。”

“花船贵人里唯独凝眸姑娘不这样,她对每个人都很好,一顶一的好,对我们这些掮童力巴们也好,还经常赏我们花饼吃!”

背对着陆尧使劲划船的掮童身影与夜幕河畔显得有些孤苦落寞,听得人不禁心生悲悯。

陆尧被划船少年说得起了兴致:“如此说来,我人生头一次喝花酒,还真该一睹你说的那位凝眸姑娘芳彩!”

划船掮童一挺腰杆,自信道:“今晚众船贵人比拼美貌才艺,花魁之名必是凝眸姑娘无疑!”

一贯喜欢胡吹漫侃的狗爷碰到一位叫板的主儿,顿时质疑道:“都还没比,你就这么自信一定是你口中的那位凝眸姑娘胜出?”

“那是自然!”

自信之后,划船掮童的脸上还露出一丝忧虑:“三位爷今晚可要好好发挥,不然可没有机会与凝眸姑娘独处......我敢打赌,今晚花魁肯定是她!”

狗爷偏偏不信邪,较真道:“赌什么?”

划船少年毫不退缩道:“赌一屉八宝斋的花饼怎样?”

狗爷想也不想就应下了,然后指着陆尧对掮童道:“输了,就让他负责赔你花饼!”

闻言,我没绷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