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采本自震惊,乍然瞧见她,却反而冷静下来。【】她没有再动弹,只扬声问:“这位妹妹缘何光临敝庄?可否告知尊姓大名?”
那女子螓首轻抬,晏采只眨了一眨眼,她却不知何时已飘立于前。她右手一抬,尖尖的五指猛地按上她脖颈,女子的声音益发冷淡:
“若敢高声,立时割喉。”
晏采浑身一颤,又竭力稳住。她脸色苍白,用极低的声音问道:“有何贵干?不妨请一一指示。”
那女子将五道指甲抵住她的咽喉,另一手探前,毫不客气地提起她的衣领:“过来。”晏采受她所制,不敢反抗,跌跌撞撞随她走出衣架行列,被她逼着来到了外间的屋中。那女子手底加力,又冷冷地说:“转身。”
晏采乖乖地随着她转了半圈,目光正落在房间一角。那里原本摆着一张梳妆台,台上陈设着铜镜和香炉,台前有雕花木椅。她的目光一落到椅上,顿时便僵住了。先前进屋时分明还空荡荡的椅中,此刻却已坐着一个人。
那是一名相貌清丽的女郎。她身著白衣,神情凛然,她支肘于木椅扶手上,指间有根根朱砂色的丝弦缠绕。她目光炯炯,一眨不眨盯着晏采的脸,眼中仿佛落满了寒霜。
晏采顿时恍然大悟。她的恐惧之色竟然淡了一些,她回望着那女郎,低低地唤了四个字:
“青露妹妹……”
颈间五指蓦然一紧,晏采陡觉呼吸困难,她费力地侧目,瞧向先前那少女,勉强挤出一道笑容:“这位妹妹……”
那少女长眉一蹙,似有厌憎之色:“再敢乱认姐妹,立时割断喉咙。”
晏采的脸白里泛青,她不敢再多说话。乖乖地将目光转回穆青露身上,眼中竟生起楚楚可怜之意。
骤见白影一闪,穆青露已自椅中立起。她缓缓走近晏采,目中的星霜益发清晰。她来到晏采面前,直直端详着她的脸。晏采没有避开视线,她回望着穆青露,眼眶里慢慢浮起一层泪水,泪水一漾一旋,竟大有滴落之势。
穆青露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几番。忽然回身后退,将炉中细香燃起,重新坐回椅中,才冷冷开口,说道:
“我给你一柱香时间,用来交代一切。倘若说得慢了,或者说得不够齐全,我保证你会死得又痛苦又难看。”
晏采轻轻一抖,眼泪簌簌而落。她双腿似乎难以站稳,无论身后那少女如何使力,她依然挺着大腹,笨重地滑落。终于“咚”地一声跪在了地板上。
穆青露没有瞧她,只倚在梳妆台前,指了指香炉:“瞧好了。无论哭还是跪,都是要算时间的。”
晏采猛地呜咽出声。虽只短短一瞬,她的眼泪却已从潺潺小溪变成涛涛江海:“青露妹——青露……我,我错了。我不该将心事瞒着你。其实……我……我早就对他一见钟情,我不该……以为你不会回来,就……就壮着胆子接近他……”
身后少女冰凉的手指搭落,不偏不倚,正压在她天灵盖上。少女慵淡的声音里竟也掺进了几分嘲弄:“你倒很会避重就轻。”
晏采急急解释着:“不是的。青露,我……我真的对不住你。我若是知道你还在世,无论如何,我也会继续默默掩藏心事,绝不敢打扰你俩……”
穆青露忽然开口,截断了她的话头:“你以为我今日来此,只是为争风吃醋?”晏采忙道:“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