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寂寂身影消没在山道背后,段崎非只觉胸腔中一股浊气翻腾,说不出地难受。()()可漫山遍谷窸窣吱嘎的异响却依旧回荡不息,他心中一警,迅速收敛情绪,朝山下跑去。
山道曲折,两旁沿悬崖衍生密林长草,遮蔽视野。段崎非极目眺望,却只能瞧见月光下弯弯曲曲的山径,如同兽肠一般蜿蜒。他一边跑着,心中反复咀嚼穆静微昏迷前的话:“那人不是穆青霖,又会是谁?他的武功竟能同二师伯分庭抗礼,青露被他引下山去,若真打起来,岂不……”
他心中焦灼,冷汗涔涔而下。沿山路奔了一程,方才回旋摇荡的嘶笑怪叫声却变轻了,渐渐飘远,终至静寂。段崎非心道:“果然是挑衅。如今二师伯他们被迫绕山而行,那声音便消停了。现在它朝下转移,很可能想去找青露的麻烦。”
一念及此,他心中一动,停住脚步,侧耳倾听。周围交杂着山风声草叶声蟋蟀鸣声,遥远的山脚处隐约飘来兵刃碰击声,但却听不见穆青露和司徒翼的叱喝。段崎非心中明白,如今只能病急乱投医,先找到人再说。他将霁虹枪握在手中,收了奔势,沿山道大步向下行走。那枪尖与枪身明晃晃,颇为醒目。他走一会,就稍停一停,朝四下里低声唤道:“青露。青露。”
奔了一晌,始终无回音,眼见已过了半山,段崎非的心又开始下沉,冷汗越冒越多,额角脊背有如针扎一般。正当他再次停下脚步,边低声呼唤,边打量周围草树石堆时,山道对面的木叶丛突然轻轻分开,半只纤纤的手探了出来。对他招了一招。段崎非一瞧之下,顿时狂喜——那隐在后头的脸被若明若暗的月光映着,却正是穆青露!
他心中大喜,脚下却愈发谨慎,只装作毫无收获,满脸失望地继续前进,却边走边缓缓靠近山路边缘。走了颇长一段路,当中还特意停住呼喊了几回穆青露的名字,只是越喊越轻。不知不觉间,他将身一侧。隐进草木林中,又隔了一会,才悄悄挪动脚步,在草木掩蔽下向穆青露匿处靠去。
穆青露和司徒翼正背抵着背,藏在林叶中间。二人脸上神色警惕,看到段崎非过来,点了点头,却没有出声招呼。
段崎非方才放下心来。他挨近二人,极小声地道:“青露。翼师兄,你俩躲了多久?”
穆青露一把扯住他手臂,满脸焦急,却又不敢大声。压着嗓子问道:“我爹爹他们……怎样了?!”
段崎非喉头一堵,竟没能立时作答。穆青露瞧见他的神色,脸霎时惨白如纸。段崎非赶紧道:“你别怕,他们……他们都在。只是往另一边走了。”
他压低声音,将方才的经历简要说了一遍,却因怕她担心。略去了穆静微的性命之虞和山背后的神机炮阵。又道:“如今沿大路皆有讳天埋伏,而咱们的援兵却被阻山下,一时难以赶到。二师伯和四师叔决定先转移伤者,再尽快赶回来接应。他们已取道山背,那里坎坷崎岖,极不好走,但却无讳天埋伏,离山脚距离也近。他们嘱咐我设法找到你俩,要你俩千万藏好,不可轻易现形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