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德不说话,顾相宜把头枕在膝盖上,轻声说道,“我真觉得很累,很累,a市的一切都让我透不过气来,我想逃的远远的,又不知道要逃到哪儿去。”
那座城市,伤透了她的心。
她所有的,开心的,不开心的,都在那里。
它给予她的快乐极少,却给她太多,不堪的回忆。
“其实,你不必逃。”伍德先生微微笑着,笑容如大海那般深邃,宽容,且睿智,“既然你觉得这一切你都没有错,是别人亏待了你,你又何必逃?只有你自己觉得自己错了,无地自容,你才会想逃,你曾经的男朋友也好,你的姐姐也好,你的家人也好,只要你问心无愧,没做过对不起他们的事情,你都不必逃开。反而,是他们该觉得无地自容,避开你。”
“是这样吗?”顾相宜茫然问。
伍德先生说,“是的。”
顾相宜悲伤地说,“可我不想见他们,见到他们,我会难过,我想得到他们的爱,我妈妈的爱,我姐姐的爱,我爸爸的爱,我哥哥的爱,我想得到,所以我很难过。”
伍德先生耐心地开解她,“爱是要看缘分的,虽然是家人,感情却不一定是最亲。若是他们无法给你爱,只是说明,你们的缘分不够深,不能强求,你努力过,你渴望过,你已经做好你该做的事情,得不到就得不到,太执着的话,你会活得很辛苦。”
人往往不能太执着。
特别是对感情,越是执着,越是伤人。
不管是执着于亲情,还是执着于爱情,皆是如此。
伍德不知道顾相宜家的是是非非,他只是事实求是判断,且他相信自己的眼光,眼前的女孩很干净,纯真,不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
否则,她不会这么清澈。
这份干净,是无法伪装的。
事情发生后,顾相宜真的很累,在a市真的透不过气来,在荣少家,她尽量让自己忙一些,不去想这些糟心的事情,可夜里,总是想到陈丽打她的一巴掌,众人对她的指指点点,她无法释怀。
她分明什么都不曾做过,却要遭受这么多指责,她真的无法释怀,更无法接受。
甚至在gk国际传媒,她都能听到陈家的消息,听到不认识的人说她的坏话,她心上如被压着一块石头,无法移走,沉重得透不过气来。
从没有人,像伍德这么告诉她,你其实不用避开他们。
是他们需要避开你。
真是如此吗?
若是这样,她是不是会开心一些。
“伍德先生,谢谢你。”顾相宜说道,“出事后,从没有人和我说过这些。”
伍德先生一笑,“关键是你自己要想得开,做人要轻松快乐一些,只要问心无愧,没对不起他人,你就没必要背太多的包袱,否则,太累了,你这么小,又这么柔弱,这些东西不是你要背负的。”
顾相宜微微一笑,又有点忧伤,“哎,没想到,开解我的人,竟然是才见过一次的你。”
而且,伍德先生的话很受用。
她真的听进去了。
“你不要嫌我是老头子,很烦人就好。”
“老头子?”顾相宜诧异,转而一笑,“你要是老头子,一定也最英俊的老头子。”
伍德先生轻笑,如十五的圆月那么温柔,“我比你大七岁,怎么不是老头子?看着你,我都觉得自己老了。”
顾相宜脱口而出,“夫妻大七岁,那是最理想的年龄差距,怎么可能会老的。”
伍德先生一怔,顾相宜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一句蠢话,倏然睁大眼睛,脸色从头红到脚,紧张地摇头,摇手,“伍德先生,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说我们……我只是想说,你一点都不老,绝对不是对你有什么企图心,你千万不要误会我,哎,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
她紧张慌乱得语无伦次。
“相宜,放轻松,我没误会什么。”伍德先生微笑说道,轻轻地握住她不断摇动的手,稳稳地抓在手心中,那是一种无法说出的安定感觉。
他的手很有力量感,带出一些温柔。
顾相宜慌乱的心,也慢慢平复,顿觉得懊恼,难得有这么谈得来的朋友,她真是白痴才会说出刚刚那番话,。
现在看伍德先生,顾相宜都觉得好丢人,非常不好意思,好像自己做了很不应该的事情。
“在你们国家,男女相差七岁,真是最理想的年龄差距?”伍德先生微笑地问,轻轻放开她的手,这小女孩的手很柔软,很滑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