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Z翻了翻,现还在,又松了口气。
那些金针,有满满一把,铺成在定制的小包里。一共三十根,比头丝还要细。
这是前不久才去打的。
陈Z原本有针灸的家伙,但是他怕京里的老少爷们娘们讲究。看不上他的银针,特意去打了金针。
此刻。陈Z把这些金针,全部放在袖子里,随时备用。
他半躺在茅草堆里,身子渐渐暖和,胳膊腿也慢慢灵活了。
“缺口吃的,要不然精力更好。”陈Z想。
他毕竟失血很多,浑身上下软弱无力。若是能补充一些,他可以熬得更久。
“二太尉明日早上就到。千万看好那小子,别叫他死了。二太尉说了,跟那小子深仇大恨,不活活折磨死他,也不甘心,岂能轻易让他好死?”外头那个粗粝的声音,又话了。
他应该是头目。
二太尉这是想亲手折磨陈Z,陈Z并不意外。
“真的有这么大的仇吗?”陈Z又想,他有时候觉得自己能医病,却不能医心。
人心着实叫人难以揣摩。人心是感性的。分析一个人的行为却是理性的。从理性去分析感性,不免南辕北辙。
陈Z也不多想,等着二太尉来。
这次。不可再放过他了,否则将来还是要吃亏。在一个人手里栽了两次,不能栽第三次啊。
“一点动静也没有,那小子是不是死了?”
“还有气,我刚刚看的。”
“小五,你端了这碗猪肝汤,去给那小子补补,免得他真死了,他今天可没少流血。”
“好咧。”
门推开了。一盏孤灯照了进来,一个瘦条条的人。端着热气腾腾的猪肝汤,走了进来。
肉香四溢。令人垂涎。
那人举着灯,四下里照陈Z,陈Z也看清了他。这个叫小五的,是个十四五岁半大的孩子,瘦伶伶的。
“哟,人呢?”小五大惊。
他身后传来脚步声,又一个人进来。
他们俩拿着油灯照屋子,看到陈Z躺在墙角,身上全是茅草,露出一个裹了粗布的脑袋,茫然看着他们。
“怎么躲草丛里了?”小五笑着问,觉得有趣。
“这是能动了啊,得绑起来,免得跑了。”小五身边的男人,粗壮矮小,精明百倍的样子,转身去找绳子。
小五端着猪肝汤,笑得前俯后仰:“大哥,你们快来瞧瞧这厮,居然躲在草丛里,还知道冷嘿。”
听他的意思,像现一个穿衣的猴子一样有趣。
脚步声全部往屋子里来。
加上那个反身去找绳子的人,一共五人,陈Z看着他们,心里顿时就有数了。
这群人看到陈Z,都哈哈大笑。
他们全部喝得半醉,吩咐小五:“去去,把汤给他。”
然后,他们又回去喝酒了,不愿意继续往陈Z身边走。
因为这屋子实在太冷了。
他们里屋要暖和很多。
小五就一手举了油灯,一手托了汤碗,朝陈Z走过来。
十四五的孩子,眼睛里泛出贪玩的光芒,居高临下打量陈Z。
“唉,你脑袋还疼吗?”小五将油灯放在不远处的地上,借着微弱的光芒,笑呵呵问陈Z,露出一口整齐的牙,似狼牙。
陈Z抬起脸,看着他,没有吱声。
“我大哥让你补补,怎么补呢?”小五呵呵笑,饶有兴趣打量陈Z,“应该是哪里受伤补哪里,对吧?”
他哈哈笑着,然后他手里的热汤碗,缓缓倾泻,往陈Z的伤口倒。
汤在小五手里半天了,不是滚烫的,但仍丝丝冒热气。
那热流似瀑布,迎头盖脸朝陈Z倒下来。
汤还是烫的,顺着那粗布,滴在陈Z的头上,伤口就像被万针齐攒,疼得头皮上的头都倒立起来。
汤里还有猪肝。
被煮得硬的猪肝,也打在陈Z的脑壳上,陈Z就疼有点抽搐。
他没有躲。
热汤虽然不是喝下去的,而是倒在身上,照样给了他一点热气,让他冻得哆嗦的手更加灵活了。
“哈哈哈,我们家烫猪头,就是这么烫的。”小五觉得好玩极了,很开心,“不过这汤不热,我都没听到头皮呲呲的声音,不好玩。你等着啊,我去弄些开水来。”
他想玩烫猪皮。
他想要活活把陈Z的头烫掉一层皮。这样,既不会死,又活受罪,二太尉明天看到了,一定会赞许的。
“好。”陈Z出轻微而又短促的声音。
他的手,飞从草丛里伸出来,准确无误一把抓住了小五的脚踝。
小五还没有反应过来什么事,就被陈Z拽得噗通倒在茅草堆上。
他手里的碗也掉在茅草堆里,没有出半点声响。
小五哎哟一声:“妈的”
倏然,他感觉喉咙有异,五根冰凉枯瘦的手指,还带着猪肝汤的半缕香气,扼住了他的脖子。扼得很紧,似乎要捏断他的气管。
小五使劲挣扎。
而后,他感觉有个冰凉又细小的东西,钻到了他的脑子里。
脑海中顿时一僵,小五整个人就安静下来,他好似被抽离了灵魂。片刻之后,又是一个细小冰凉的针,钻入脑袋。
小五双目一翻,死了,死得痛快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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