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琪琪细细思量着这番话,再联系到父亲最近遇到的一些麻烦事,心口倏地一跳,如果这道士不是信口胡诌的话,岂不是说父亲身边的某个得力帮手,可能会坏了父亲接下来的大事?
不知怎么的,她下意识的就瞟了眼陈明远,眼中闪过一丝疑虑,但很快就强行打消了,暗道自己实在是糊涂,竟因为一个神棍的几句胡诌,就怀疑陈明远对父亲的忠心。
只是,虽然她的念头转眼即逝,不过却被文锦华捕捉到了,心中大为得意,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凭借何天师建立起的声望,再掐准宁家目前最担忧的问题,让宁琪琪不知觉的陷入惶乱,才能方便接下来给陈明远泼脏水
其实,普天下的江湖术士,给人看相算命的时候,大多是用这类伎俩,针对顾主最紧张的事情,先含糊的试探几句套出话,获得对方的信任以后,再提出一些不大却可能致命的麻烦,这样一来,顾主一慌神,接下来自然容易被神棍牵着鼻子走了。
虽然去除封建糟粕的口号喊了近一个世纪了,但国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早已是根深蒂固,使得这些神佛道教依然很有市场。
何天师能成为东江省的第一大仙师,对这些诀窍早已练就得炉火纯青了,面对宁琪琪一个涉世不深的小丫头,三言两语就达成了预期的效果,同时还让众人对他老人家愈的敬仰起来。
惟独陈明远的脸色始终岿然不动,冷眼旁观了一会,也渐渐看出了何天师的底细,那番推断看似说中了宁琪琪的心事,但只要仔细琢磨下,即便那些话是对王秀全或者侯志清说的,也基本可以成立,当然,这其中少不了一些知情人的提醒。
思及于此,他看见文锦华暗藏得意的脸色,就知道对方是故意动了这么一番手脚,最终目标无非是想针对自己
眼看宁琪琪心事重重的走下来,何天师又掀开了第三张字条,陈明远心知即便自己不想多生事端,也避不开了,索性主动起身道:“何天师,其实我去年就曾经慕名去玉仙观拜会过你,可惜你那时候正巧事忙,无奈错过了,这趟有幸能在燕京邂逅,又亲眼见证了你的精妙道法,实在是大开了眼界,所以冒昧想请问能否给我卜一卦?”
文锦华笑得愈灿烂了,正想逼他现身呢,没想到竟主动送上门找羞辱了,嘴上道:“原来是明远啊,好久不见了。”
“是挺久不见了,差不多有两年了吧,之前就听说你来了燕京,本来还准备联系你出来见一面,没想到在这碰上了。”
陈明远意味深长的笑道:“锦华你也真不够意思,当初走的时候连个招呼都没打,要知道,自从你走了以后,我在钱塘的日子也乏味了许多。”
王秀全等人都愣了下,没想到这两人竟然是认识的,只是听这语气,似乎两人的关系有点微妙。
文锦华被嘲讽得脸色青白了一下,显然又想起了曾经的屈辱,不阴不阳道:“没想到我让你这么挂念,还真是荣幸……对了,听说你进省委办了,好像是给省委宁书记当秘书吧?”
这话一出,有几个人的目光就转向了宁琪琪,大多人还是知道宁琪琪的背景,得知陈明远竟然是宁琪琪父亲的秘书,又想起刚才何天师的告诫,不由的浮想联翩:难道宁立忠命中的克星就是这家伙?
陈明远早猜到文锦华是想让自己当众出洋相,甚至被人诟病成宁立忠的灾星,却依然从容不迫的道:“看来你的消息还蛮灵通的,也是,你爸时常往省委跑,平时开会或者他来跟宁书记汇报工作总能碰上,彼此的情况应该都挺清楚的。”
文锦华悻悻的暗骂了一句,后面的半句话明摆是暗示自己的父亲正被宁立忠压制着,连陈明远区区一个秘书都可以狐假虎威
眼看嘴皮子功夫斗不过人家,文锦华按捺住怒火,转口道:“既然难得碰上,等会自然该好好叙叙旧,刚才你说想请何天师卜卦,那就赶紧上来吧。”
他又转头道:“何天师,既然大家都是从钱塘来的,这么有缘,你就好好给他卜一卦吧”
何天师听他把好,两个字咬得格外重,又瞟了眼字条,心知文锦华是指示自己抹黑对方了。
事到如今,宁琪琪也知道自己中了文锦华的圈套,绕来绕去,分明就是想当众羞辱陈明远,急得正欲制止,陈明远却施施然的走了上去,写上了自己的生日,微笑道:“还请何天师看看,高官厚禄之类的,我就不指望了,只要不是什么天煞孤星、命途多舛就很不错了。”
“这个嘛……”何天师略有迟疑,暗道这小子实在狡猾,提前把话说了,自己总不好再直接说他命格大凶、会害己害人。
再说了,这家伙好歹是省委书记的秘书,自己要是真把对方得罪死了,日后难保不会遭来麻烦,但是文锦华的父亲是钱塘市的父母官,而且自己现在能够被这些燕京权贵敬畏,很大程度上还依仗了文锦华的宣传造势,这时候自己无论如何都不好忤逆了这公子爷的意思。
正左右为难之际,何天师瞥了几眼他的生辰日期,瞳孔骤然一缩,抬起头,似是不能置信地望着陈明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