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堪称豪华的车队驶过来。
一辆警车开道,接着是两辆悬挂美国国旗的高级黑色房车,再后面是三辆明显是政府部门的公务车。
“有大人物来了,快看,第一辆车里时领事先生,美国人!”
望海医院的大门并没有打开,车队被迫停下了。
隔着神色车窗玻璃,有眼尖的记者认出车里的乘客。。。
不只是美国驻上海总领馆的领事,安东尼先生也来了,他与领事馆官员芬尼先生坐在第二辆车上。
芬尼从第二辆车上下来,板着脸走到门岗旁,对岗亭下的保安叽里呱啦说了一通。
保安神情严肃地看着他,等他说完了才道:“对不起先生,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
记者们一阵哄笑,原本严肃的气氛被破坏的一塌糊涂。
芬尼尴尬了一会儿,转身从车里拿出一份公文,用生硬的汉语说道:“我是美利坚合众国驻上海总领馆官员,请把这份文件转交给望海医院董事长李想先生。”
保安没有接文件:“对不起,我的任务只是守在这里,不允许除病人外的任何闲杂人员进入医院。你可以打电话联系行政部,他们负责接收文件。”
“我代表美国政府警告你,不要耽误我们宝贵的时间。”芬尼红着脸嚷道。
保安转过身,不再理会他。。。
王文远站在门卫室内,拿起电话。
事实上,芬尼打过电话,可望海医院行政部接电话的人说医院与美国政府没什么业务关系,现在属于敏感时期,不欢迎领事先生访问望海医院。
从后面的公务车上下来几个人,他们之中有外事办的工作人员,也有市府主管卫生系统的官员,还有市局一位副局长。
可是看到望海医院门前有如此多的记者,他们都选择了观望。真是麻烦啊,在这样的场合下,他们可没有耍威风的胆量。
大家都拿出电话,有的向上级汇报,有的联系望海医院的主管机关,希望能来人或与医院方面联系一下,配合他们的工作。
僵持的气氛中维持了有五、六分钟,大街的行人不断围拢过来,马路已经开始堵车了。
十几只遮阳伞被挤得东倒西歪,桌子被挤得不断后移,几乎要贴在不锈钢支架门上。在这种情况下,问诊台没办法工作,医生和导医小姐们被迫撤离。。。
望海医院大楼内走出一群人,前面两个正是祝童和欧阳凡。
秦缈一直以旁观者的心态看着这出闹剧,看到祝童的身影,心脏不受控制的急速跳动,嘴里发干,呼吸也变得急促了。
几年过去了,他几乎没什么改变,嘴角还是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纹。
记者们知道有好戏要上演了,门前的秩序一时大乱,记者纷纷抢占有利位置,为手里的相机、摄像机选择最好的拍摄角度和最宽广的视角。
围观者也生怕错过什么,向医院大门方向拥挤着。
大门内的保安迎上来,叫喊这维持秩序。
秦缈被挤出了遮阳伞,那位年轻的记者正在离秦缈不远的地方,摄像机的镜头对准不断走近的那群人。
望海医院大楼十七楼,斯内尔先生病房的隔壁的休息室内。
斯内尔夫人和汉密尔顿勋爵也看在观察着楼下的情况。。。
安东尼搬来了美国驻上海总领馆领事,他当然是以斯内尔先生被劫持、或受到不公正待遇、或生命安全受到威胁等理由中的一个或多个选项为借口,想借助政府的压力强行把斯内尔先生带离望海医院。
斯内尔夫人有点紧张,她举着一架精致的望远镜仔细观察着,对汉密尔顿勋爵道:“瞧,罗贝尔也来了。安东尼先生不是一向瞧不上他吗?”
“安东尼需要一个借口,他只是管家。罗贝尔是斯内尔先生的次子,他是斯内尔先生的继承人之一。只有以罗贝尔.斯内尔的名义,领事先生才有出面的理由。”汉密尔顿勋爵推开一扇窗户,这样他能看得更清楚。
楼下,年轻的摄影师的镜头罩住了“神医李想”,忽然,楼上一阵强光射来,年轻人眼前一片空白。
“靠!”他低声咒骂着抬起头。
原来是望海医院大楼上有人在打开窗户向下看,那个人正是汉密尔顿勋爵。阳光原本在头顶偏西北一点的位置,可望海医院的大楼整体呈玉瓶状,顶部向内收缩,有一定的弧度。
汉密尔顿勋爵推开窗户的过程中,一道短暂的反射光正好从大门前掠过。正是这个不经意的动作,打乱了年轻人的计划和节奏。
秦缈听到年轻人的咒骂声,不禁转头看过来。
年轻人将墨镜推到头顶,眼睛再次贴上摄像机。
秦缈注视着他的双手,左手扶在机器上,右手不是如别的摄像师一般放在机器上边,而是放在机器右侧,食指勾在一个突起上,就像……举着一把枪。
秦缈紧张地看看旁边的另一个摄像师,他的机器上没有那样的钩状凸起。
他!是个刺客!他在瞄准李想!一阵热血冲上她的头部。
祝童一行越走越近了,距离大门还有不到二十米。秦缈心里忽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她回过头仔细盯着年轻人的右手,惊讶地看到,他的食指……
秦缈顾不得多想,奋力向年轻人方向挤过去,拼命尖声叫道:“不要开枪!不要开枪!李想快走!他有枪!”
人群一时大哗!都朝这个漂亮的女医生看去,接着,又看向她手指的方向。
举着摄像机的年轻人一愣,透过镜头,他看到祝童与欧阳凡消失了,两个穿保安制服的人迅速出现在镜头里。
他知道机会已经错过了,左手扔下摄像机,右手只剩下一只被黑色泡沫外套包裹的貌似麦克风的棍状物体。
秦缈吓得闭上眼,双手捂住头试图转身离开、离他远些,拥挤的人群限制了她的行动。
他脸上显过一丝狰狞,将那棍状物体对着秦缈点了一下,然后矮下身钻进人群下方。
秦缈双手捂住头部,鲜红的血液从手指间淌下,瞬间染红了她身上的白大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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