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良久,只好默声不语,直立在那,听平阳王笑难自掩道,“序儿恐怕还不知道吧,这姑娘可曾自请命守了王后陵三年,原想这样的忠孝的人该有会有个好下场,结果却是被指去伺候了那脾气古怪的长安郡主。姑娘,没少受罪吧!”
她低垂着头,不敢抬眼,蚊声回道,“王爷谬赞了,昔年若非得王后眷顾拾养,丰晏怕早就不存于世了,陵墓三载不过是为还恩。”
“晓得知恩还报,又是云州丰家的孩子,地位虽比不得我王府尊崇,但平阳王府自来不以身份瞧人,本王独子序儿,如今已及弱冠,就是不知可有福分讨姑娘为侧妃?”
对着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她惊讶高于喜悦,讶然之余还偷瞄向柳蝉雪,王爷这样说,他是不是又误会了呢?
“姑娘嫌弃序儿?”平阳王又接问道。
“不是。”她昂首一下,瞬间又低落,喃喃接道,“不—是!”她怎么会嫌弃他呢?那是她心心念念的人儿啊!庙前初遇,是他从天而降将她于枯井中拾起,庭院欺辱,又是他吓退刁奴,复她清白。
守陵三载,她数着日升月落的盼着想再见他一面,如今,又怎么会嫌弃呢?
可,她咬着唇,扑通双膝跪下,“请王爷恕罪,丰晏不能嫁于世子。”血腥味瞬间在口中弥散,她想,这唇怕是又咬破皮了吧!
忽而疾风起,池里蛙虫争鸣不止,堂内,却静如沉水,未几,柳百川突然大笑起来,遭了拒绝的平阳王没惊没怒的将她扶起,“本王听说这坊间论娶求亲,讲究个三推三纳,像是这样才能显出女儿家娇羞,丰晏姑娘这可是算一次了,本王还能容你拒绝两次,三次皆过,可就不准再闹了。”
她连撤回手,膝跪着退后一步,惊恐着直摇头,“王爷容秉,奴婢实在并非娇羞,奴婢不过是先王后身侧一侍女,地位低下实在不能言语,虽得幸知道了族宗是云州丰家,但奴婢自小便是个丰家弃儿,父亲从未承认,宗谱里也从未有过奴婢的名字,王爷看着起奴婢那是王爷宽厚,不在乎地位之距,贫富之差,王爷有容人之量,可奴婢却不能糊涂了脑袋瞧不清,失了为奴为婢的分寸礼数。让平阳王府蒙羞。”
他收回手,满意的点了点头,“丰晏姑娘这是第二次了哦!”
丰晏还欲脱口说些什么,却被柳百川一下制止住,“本王的耐心只供姑娘推诿三次,这最后一次,姑娘还是掂量着仔细回答吧!旁人不知道你对序儿的情谊,本王却是查了个明白,陵墓三载姑娘祈愿祁的可真是不少,本王是个性情中人,择姑娘为序儿侧妃,未尝不是见姑娘赤忱一片,姑娘可不能辜负了本王的心疼啊!
王府门不好进,姑娘是想踏过这门槛做人上之人,待在心爱人身边,还是想永远做一个人人可欺,人人可践踏的奴才,其中选择,可得好好思量。毕竟机会只有这一次,失了可就没了。”
这一次,丰晏思考的时间较之之前更为久了些,柳百川的眼里划过意料之中的惊喜,转身回坐到了堂位之上,“姑娘不必急着回答本王,这婚许之事对个女儿家来说毕竟不是个小事,姑娘可以回去好好想想,有了结果再告诉本王也不迟。
这也快戌时了,序儿你去送送姑娘,记得务必要将其完好的送到长安府啊。”
丰晏混沌的随着柳蝉雪离了平阳王府,长安城的街道上,喧闹如初,她与他并肩行着,却一个字也不知道该如何出口,良久,她停下脚步,抬眼瞧着那熟悉的帆布挂饰,道,“世子殿下,饿了么?要不,丰晏请您吃碗馄饨?”
这是第一次,丰晏主动邀请柳蝉雪做什么,于那些旧岁年月里,她唯一做的都是好好的听他的话,听他的吩咐,照顾好顾泣,陪伴好顾泣,以及替他爱着顾泣。
她从未试过像现在这样,主动的随着自己的心邀请他做些什么!这一刻,她泯着唇,微抬起头,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他表情的细微变化,没有生气,没有恼怒,双眉修长没有微皱,好看的眼,澄澈如水。
“行啊!”这世间最简单的两个字叫她心花怒放,她捂住心脏,尽自己最大努力的压制住笑意,踱步追上。
“二位又来啦,这次要吃些什么?红汤的,还是清汤的?”
丰晏看了眼他,侧转身子朝着小二回道,“两碗清汤,一碗记得不要放香菜,也不要葱,如果可以请多放些卷腐丝。汤汁端上来的时候也记得不要太满,七分即可,汤多了,馄饨就化得快了。”
“得嘞,客官稍坐啊!小二我这就给二位端馄饨去。”
“呵—”瞧着那小二蹦跳而走的背影,丰晏忍不住掩面一笑。
“姑娘思慕在下?”思忖了一路,柳蝉雪终于决定问出了口。
她放下手,端正着身子,与他对视道,“是,丰晏,思慕殿下。如王爷所说,有很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