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机没电了……找不到我朋友……你能帮帮我么？”

女人在王小毛转身欲走的时候，梨花带雨，声色委屈。她没想到，在这黑不溜秋的地方，竟然被迫沦落到要指望这个叫花子，这让一直处在人群之中风光无限的她有些无法承受，而这叫花子却一点公德心乐心肠都看不到。

迈开几步，走，还是不走？王小毛嘎心眼了。他承认自己这个叫花子很丑，但那颗雪亮的心还是沽名钓誉般满载着助女为乐悦女者荣的传统美德。于是，做事情习惯当机立断的王小毛当即决定，这个忙，他勉勉强强帮定了。

而眼前的女人，可谓是心思缜密，在她失望举目的时候，她却察觉到了王小毛那迟疑的举动。见微知著，在王小毛转过身来，她便从车子里面掏出了一套衣服，递到了王小毛的眼前。

王小毛却感觉受打击了，他是乞丐，是叫花子，是受人唾弃的低等群体之一。衣衫褴褛，衣不遮体的，这女人自然不喜欢看到他这样坐进去，而且还要黏糊的坐在她的旁边。

女人虽然看不清王小毛那蓬头垢面下的表情，但是她有些惊愕地发现自己这样一个动作是好还是坏。处在一片迟疑不决的境地，她显得有些尴尬。

“算了，就当委屈下，好歹我也是个叫花子。”王小毛接过了女人手上的衣服，接着又转过头，字正圆腔道：“不许偷看。”

听到王小毛说的话，女人真的有点怀疑她见到的这人到底是不是叫花子。一身猥亵肮脏，嘴巴还狡猾的不成体统。

拿着手上这套休闲服装，换下那身跟了他摸爬滚打寒暑易冬折腾了好些年的破棉衣，他有些心疼。悄悄地把它塞在路旁的一角，等到穿暖花开的时候再把它拿回去。然后再把装衣服的袋子巧妙地在头上绕了一圈，那参差不齐阡陌纵横般的乱发瞬间遁迹。但大半个脸依旧犹抱琵琶半遮面被遮住，女人的尖叫会让他提前这么做。因无他，就因为太丑。

女人显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同时内心也纠结着一股歉意，却又压抑着无法表达。

车上，车内，有点沉闷，空气中混合着污浊味香水味，激烈碰撞，挥之不散。自然是从王小毛那身上散发出来味道要占据上风，女人稍稍的把窗门打开了点，轻喘了口气，生怕一个不小心把这叫花子给惹毛了，不告诉她怎么走。

“我叫冼毓婷，你，叫什么名字？”女人自报家门，嗓音改不了那迟钝的色彩，身子却是抵着左边的窗门。

“王小毛。”

“哦，名字跟你长相差不多。”话一出口，女人知道自己说的有些过份了。但这叫花子的名字实在是不敢恭维。

“不，比我的长相好很多……”

接着，两人就再也没有多说一句。王小毛知道，客套的话已经说完了。天底下，没有几个人会愿意同叫花子在一块，当然除了耗子屋里的孩子，还有他家的小二和小丽，另外的一些人，他现在都不敢去想。自知贫贱不能移的他，也不会好高骛远的去攀附这些烧金主义的富贵女，没动力，没能力，更没意思。

也就花了十几分钟的时间，市区的灯火通明豁然间就出现在了眼前。

“这些钱你拿去吧，谢谢你。”

车停下来的时候，女人拿出了她认为最现实最具有实质性的东西。可她不明白，对叫花子王小毛最实质的还是吃的。这也只有当一个人瘦弱饥肠，万分不得已跟狗跟狼一样去抢夺食物，他才能明白。

“钱我不要了，你到对面餐馆里给我买些红烧肉，要打包的那种。”

“买多少？”

“六份？”

“这么多？”女人自然不会心疼钱，而是不明白这叫花子是不是太能吃了。

“给捎带的。”王小毛有些不再想纠缠。站在雨已消停的路灯下，穿着和他不搭配的衣服，让他这叫花子感觉到一股子的不伦不类。现在的他，已经不习惯穿好东西了。\<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