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秋将积郁心中的愤、恨、怒、怨全都以这种疯狂的方式宣泄之后,她整个人就如同虚脱了一般,什么力气都没有了,任由秦枫言将她从阳台上抱到温软大床上。
空荡荡的房间里,晚秋如一尊雕塑般一动不动的坐着,细碎的灯光在她泪痕未干的脸庞撒下一脉柔和的阴影!
秦枫言卷着袖子,小心翼翼的为她涂抹药膏,替换纱布。
别墅里的佣人,在少爷小姐们大闹一场之后,很识趣的适时出现,一些人帮着秦枫言打下手,一些人忙里外忙的端宵夜。
秦枫言换纱布的手势很熟练,很快的,她身上大大小小十几个伤口基本都被他重新涂抹包扎了一遍,直到他涂她手腕上那条细长的刀痕之后,动作明显的顿了一下。
等到所有的伤口都换完药膏之后,秦枫言看着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晚秋,扬起头,连吸两口气,似是在拼命压抑自己眼中的泪,
许久,才对老妈子们道:“你们好好照顾小姐,明天我再来看她。”说完,便起身,离开了房间。
秦枫言走后,晚秋依然呆呆的坐在床上,对送到她面前的宵夜,只作没看见。
那些伺候她的仆妇,打下手,力气壮的,负责看顾她的都是新聘请的,但也有一两个管事的,是秦枫言从主宅里带来了。
其中负责晚秋饮食起居的张妈就是秦家的老佣人,看着秦枫言长大,也极疼晚秋,眼见着晚秋一日日的消瘦憔悴,一日日的冷淡孤闭,心里着急呀,才半个多月而已,那个整日在花园草坪上打滚,与小白嬉戏,帮着花匠养花,喜欢笑,喜欢撒娇的女孩不见了,取而代之的竟是一张冷漠淡然的脸。
若不是亲眼所见,她真的很难相信,那个有着甜蜜笑容的丫头,竟然会变成眼前的行尸走肉。
而少爷,虽然严肃,虽然冷淡,虽然不苟言笑,但他总是会用很温柔的眼神去注视小姐。有时,甚至会放下手中的文件,专注的倾听小姐讲述学校的趣闻,阳光洒在两人身上,一室的温馨美好,说来也奇怪,明明是一静一动极不和谐的两人,举手投足间,竟又透着异样的和谐。
哎!张妈在心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她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了!转眼的功夫,小姐的眼中只剩下无穷无尽的泪水。
而少爷,那高傲深邃,漂亮到足以颠倒众生的眼眸中也只剩下那种心痛到发疯的悲伤!
看着晚秋麻木僵冷的脸,张妈实在是忍无可忍了,便屏退了屋内的佣人,僭越地坐到了晚秋的床边,慈蔼地握起她冰凉的手,极心疼地道:“小姐,我知道这些日子你受了很多的委屈,可你这样折磨自己,又是何苦呢!”
见晚秋没有反应,张妈继续道:“我老了,不懂现在年轻人之间的情情爱爱是怎么个惊天动地法,但这些天我冷眼旁观,发现少爷是真的将你摆在了心尖上,别的我们不提,就说你每天吃的饭菜吧,都是那些国际上得过大奖的名厨做的,那些厨子可傲了,一般人还请不来,少爷可是费尽了心思才把他们弄来伺候你的,可你倒好,连一口饭都不好好的吃,你说这多让人寒心呀!”
“张妈,你不懂!”晚秋终于缓缓的开了口,只是她的脸色比刚才更清冷。
张妈见她有反映了,以为自己说动了她,便更加的语重心长:“是,我是不懂,明明你和少爷好好的,怎么冷小姐又回过头来插一脚,可我看得出来,少爷待她和从前不同了,全副心思都放在了你的身上,对她生疏的很。“
“他们的事,我没兴趣。”晚秋冷冷地道。
“你看你,话没说几句,又冷起一张脸。”张妈真是恨不得将她一生的相夫之道一股脑的全都灌到这个小丫头的脑子里:“男人是最吃软不吃硬的了,对付他们呀,一哭二闹三上吊是没有用的,你要懂得耍手腕,要进退得宜,现在虽然是冷小姐占了上风,可你毕竟有少爷的宠爱,现在又怀了孩子。只要你收敛一下自己的脾气,对少爷好些,表现得识大体一些,还怕少爷不感激?你现在因为家世不如人,而争不过冷小姐,但这不代表日后也争不过,你要聪明一些,抓不住名分,就先抓住他的人他的心。”
张妈显然误会晚秋这些日子伤心憔悴的是为了秦枫言和冷颖姿的婚事,所以才以一种过来人的口吻好心好意的劝她。
晚秋虽然心如死灰,但对一直疼爱她的张妈,还是抱着一份感激之情的,见她一脸关切的看着自己,心底一酸,语气也软了下来:“我不要他的人,也不要他的心,我只想离开这里,不,我一定要离开这里,我宁可死也不要…不要再呆在这里!”
看着这间空空洞洞的房间,这里是她所有噩梦的来源,那种惊悸和恐怖,就像是行走在钢丝之上,一个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
张妈不懂这许多,只以为她还在耍性子,便笑道:“真是傻孩子,你要离开这里有什么难的,何必这么紧张!”
晚秋蓦得睁大了眼睛,惊喜交加的看着张妈:“你愿意放我走?”